啟民可汗看了看自己陣前的那個少年,一個很年輕很年輕的少年,十六七歲的麵龐上,帶有一點兒稚嫩,但是他毫不懷疑自己麵前的這個少年的實力,這三年的時間裏,自己曾經無數次長驅直入的五原,在他的手上變得堅不可摧,曾經在突厥的馬鞭下顫抖戰栗的兵卒,在他的手上變得勇不可擋,作為一個對手而言,啟民可汗很敬佩這樣的一個少年,能夠將一群羊變成一群獅子的人絕對是一個勇士,可惜,雙方注定要對立。
可惜這樣的一個勇士,卻注定不能得到善終,很快就要英年早逝了,大隋的軍士比突厥鐵騎差的太多了,國家太弱,個人太強,就會吃虧,更何況此次雙方的戰士比例達到一比四,這注定了是一場必敗的戰爭。
是的,這注定了是一場必敗的戰爭,靠山王在心裏想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無論這場仗是勝是敗,宇文豐都注定不會再忠於大隋了,因為沒有人願意自己在前線浴血奮戰的時候,自己的妻兒卻在後方被人隨意的送人,至少宇文豐不會。
定了定神,靠山王終於推開了門,走進了這個曾經保護著五原數十萬軍民生死,保衛了整個大隋數年安寧的將軍的院子。
“你來了,可惜,”院中一個身穿青色衣袍的青年坐在一張石案前,一隻手端著一隻茶杯,坐在那裏,頭也不抬的說道,“你來晚了。”
是的,來晚了,自己這麼多天的不斷趕路,還是來晚了,靠山王不禁有些沉重,人生最悲痛的是莫過於看著自己最疼愛的人生離死別,自己卻無能為力。
“你為甚麼沒有阻止他,你手上有左武衛數萬大軍,你是可以阻止他的,但你為甚麼沒有阻止他?為甚麽?”靠山王越說越憤怒,最後都吼了出來。
“我為甚麼要阻止他,換言之,就算我想阻止,我有那個實力嗎?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宇文成都坐在那裏頭也不抬的說道,“他的實力為我生平僅見,恐怕就連我師父都不是對手。”
沒有一句開場白,雙方都知道這應經是沒必要的了,除非有一支軍隊退出,否則雙方這場仗必打不可。
雙方的軍馬隔著數十步就已經開始了弓箭對射,雙方無數的兵士倒在了前進的道路上,左邊是一片紅色的洪流,洪流後麵是一麵象征著五原軍的軍旗,神策,是這麵旗的名字,右邊是一片灰色的山洪,山洪後麵是一麵象征著突厥鐵騎的軍旗,金狼旗。雙方都很有默契的派出了大部分的兵馬,一個是覺得自己要留著一支部隊以便於出奇製勝,一個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終於,突厥的金狼軍動了,他們動了的原因是因為最後的總攻要開始了,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勝利在望了,因為二十萬的突厥鐵騎已經包圍了那四萬神策軍,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突破突厥鐵騎的包圍,即便是大隋最精銳的驍衛鐵騎也不能。
但是,他們沒有發現的是,那四萬人雖然都被包圍,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膽怯和害怕,反而充滿了一種軍人所有的堅毅和果敢,他們沒有發現的是那四萬人雖然被團團圍住,但是他們的周圍倒下的更多的是突厥的鐵騎,而不是他們的同袍。
勝負或許在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當那些跟著啟民可汗參與此次入侵的突厥人回到草原後,回憶道,
那一天,戰爭是在正午時分開始的,但是戰爭卻是在傍晚時分結束的,一個僅僅持續了三個時辰的戰爭卻注定了一個天才的崛起。
當金狼鐵騎動了的時候,宇文豐身後的那八千的黑月鐵騎也出手了,排成十行,如同一股黑色的烏雲,來得快,去得快,所過之處,屍橫遍野,片甲不留。
正前方的五行騎兵手執鉤鐮槍,隻管衝陣,隨後的五行鐵騎手執長弓,不斷的以弓箭支援前方衝陣的鐵騎,或三十一排,或者二十人一排,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排山倒海的向著突厥鐵騎壓來,行進途中,不斷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