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闌人靜夜深時,聞不見外麵人群喧囂戲謔之聲。
連府上下懸掛著的火紅囍字燈籠,在夜空中靜默地搖曳閃爍。新房之中,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一動不動,雙手交叉緊握,竭力掩蓋著自己複雜的心思。
“咯吱——”
門縫開啟,有人探了進來,許是喝得暈醉的郎君,不對,新娘子稍稍偏頭,頭飾上的環佩鏗鏘之聲響起。
新娘子暗忖:按照傳言,夫君不應該今晚出現,莫非…
那人伸出一隻手,側著身子悄悄地跨進去,最後還不忘朝著門外張望,兩隻烏黑發亮的眼珠子在黑幕之中宛如兩顆夜明珠,隻是褪去了純亮之色,倒是穢濁許多。
新娘子嗅到男人的味道,還是熟悉的味道,瞬間便放鬆了心情。她抬手掀開自己的紅蓋頭,殷紅的嘴唇向上一撇,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靨。
“你怎麼自己掀開了?”走進來的男人輕聲細語地責罵。
新娘子輕蔑地轉動眼珠,嗤笑說道:“你以為我不知?哪來的夫君?哼,沒想到,你賊心不改,在老娘身上還做了手腳?”
“你這話從何說起?”男人慌張起來,拉著女人坐在床沿上。
新娘子推開男人的手,白了一眼他,低啐道:“今兒個我可把話說清楚了,之前的協議不算。”
男人也發難了,站起來走近女人身邊,急問:“什麼不算?”
“連家堡豈是千金能打發的?”新娘子慧黠一笑,指著黃金打造的火燭台說道:“你看看,哼,就是那鳳凰燭台都非比尋常。我算是明白了,如今你吃大了膽,想奪人家產,或者想撈些好處。”
“我在連家微不足道,充其量也是個打雜的,你這樣說豈不是抬舉我了?”男人著急著解釋,有些後悔起來。
新娘子悶哼一聲,狠狠地說道:“這我不管,你拿的那份,我要對半分,哼,你別以為我姨娘好騙,就跟著騙我?我蘭芪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是惹急了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我已經過門,再怎麼說也是連家少夫人,你…哼,算個什麼東西…”
“你,蘭芪,你好大的口氣。”男人氣得眼冒金星。
蘭芪斜睨著男人,不屑地笑道:“我勸你還是乖乖地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男人越想越氣,想到自己千方百計地將她弄進來,誰知道如今這個女人過河拆橋,居然反過來敲詐自己。看著燭光下,蘭芪悠哉的喝著喜酒,他猛然驚醒,如今自己引狼入室,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等時間一久,恐怕自己連最後那一半都會被這個女人瓜分,與其最後被屈辱的趕走,還不如現在就先下手…
男人徒然變臉,諂媚地笑說:“蘭芪,難道此事沒得商量的餘地?”
蘭芪懶得搭理他,隻顧自己喝酒,飲完一杯又斟滿一杯。男人終於忍受不住,用餘光瞥見鋪在床上的紅蓋頭,於是他偷偷地伸出手拿起床上的蓋頭朝著女人一步步探過去。
蘭芪背對著男人拿起一隻雞腿說道:“連家堡的東西真是好吃,哼,哪裏如外界傳聞所說那樣嘛,咯咯咯…”
笑聲震蕩在整個新房裏,衝擊著男人的心胸,他暗地裏啐了一口,迅速抱住了毫無設防的蘭芪。
“唔唔…你要幹什麼…”蘭芪在男人身下掙紮著,發出哀求的嚶嚀。
“哼,你別怪我了…”男人用紅蓋頭捂著蘭芪的嘴巴和鼻子,女人哪是男人的對手,隻要男人緊緊地不放手,蘭芪隻能哀怨地看著男人猙獰的臉頰越來越興奮,而她自己的臉色越來越漲紅…
“哐當…”酒杯和放著雞腿的碗碟都被蘭芪掙紮的時候丟到了地上,男人慌忙之下加重了力道,蘭芪的身子慢慢下墜,最後她眼縫中的男人越來越模糊,她的思緒也越來越薄弱,最終自己毫無力氣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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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已過,皎月漸漸隱去,陰鬱的烏雲將最後一絲光亮遮掩。有個男人背著一具漸漸冷卻的軀殼在池塘邊徘徊。
“撲通…”濺起冰涼的水滴。
人們被池邊的聲響驚醒,紛紛趕至,提著燈籠的丫鬟們嚇得大驚失色,好像是媒婆去了新房裏,看到一片狼藉的新房子,她大哭大叫起來:“糟糕啦,七夫人不見啦…”
“媒婆,七夫人投湖自盡啦…”丫鬟將摔倒在地的媒婆扶起來,慌慌張張地說。
“什麼?”媒婆牙齒打顫,雙唇抽搐不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撲通…”家丁們趕緊跳了下去,有的人觀看,有的人祈禱,有的人趕忙跑去告訴老夫人,這個剛嫁過來還不到一天的七夫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投湖自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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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頭版頭條砸開了鍋,似乎全世界都把目光聚集在這個女人身上,她一向默默無聞,豈知掩藏其後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是傳聞中的私生女,也是傳聞中的情人,更是傳聞中不可一世的女強人,這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最後她竊取了本市首富的所有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