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塵心中大驚,回頭看見追陌塵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正一臉閑適地靠在老樹旁邊捏花而笑。
他看到這種場景竟然還笑得出來,李小塵的心似浸在冰水中一般。
“你有心麼?”她望著那張絕美容顏怔怔地問,傳說中悲天憫人的聖仙怎會這般殘忍?
追陌塵腳踏血池一步步走向她,宛如行在花園小道上一般自在,如雪白衣浸在血中,卻沒有染上一點鮮紅:“為師自然有心,徒兒要摸摸看麼?”
李小塵目光空洞地看著他靠近:“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糾纏我?”
這時白熙忽然抬手將李小塵猛拉到身後道:“對他,無需廢話!”
追陌塵走到白熙麵前,臉對著臉,目光卻落在李小塵身上:“徒兒,跟師父回家吧。”
李小塵顫抖著一步步後退,哭道:“不,我不跟你回去,你是個瘋子,我要去找我義父!”
追陌塵垂目看著她,輕聲細語地說道:“跟師父回家,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白熙側身擋住李小塵道:“你沒聽到嗎?她不想跟你回去!”
追陌塵如扇長睫低垂,鳳目中的閃現冰冷的光芒,輕輕地道:“動手吧。”
李小塵的身周突然出現一個銀白色的光圈,密密地將她罩住,她伸手去摸,那光壁雖然薄薄的卻極有彈性,竟將她的手指彈了起來。
這層光壁就是結界麼?
李小塵透過結界向外看去,隻見追陌塵與白熙相對而立,兩人周身均是光芒環繞,白熙的結界是銀紫色的電光,而追陌塵的結界卻是淡淡的白色光圈,與她周圍的一樣。
李小塵不知這個瘋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反正也出不去,有個結界保護更好,索性抱腿坐倒在地上。
眼前追陌塵與白熙已經打了起來,李小塵道行太淺,隻能看見紫色和白色的光芒乍現,快如閃電地碰撞又分開,分開又碰撞,最後糾纏在一起。四周的樹木成片地崩裂,碎木四濺,更遠些的樹木則被勁風刮得傾斜倒地。
李小塵忙回頭看那一百多具棺木,發現它們依然整齊地平躺在地上,四周圍有銀白色的結界,她心中稍安,同時更加不明白追陌塵心中所想。
遠處光芒更勝,將天空都映得亮起來,明晃晃地刺眼,同時伴有劈啪地巨響如雷。
李小塵看著那道白光心想,他究竟是善是惡,是正是邪?心中總覺有重重迷霧遮蓋,令她看不透真相。
他為何要對自己糾纏不休?又為何保護自己?
李小塵將臉埋在膝蓋內捂住雙耳,努力想靜下心來將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回想一遍,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令她心中一明,但仔細想,卻又覺得不對勁。
於是她再次做了一個決定——
李小塵站起身來,向著天空中那道白光朗聲說道。
“你們別打了,師父,我同意隨你回去。”
天空中一紫一銀兩道光芒猛地分開,落地後,白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小塵道:“小塵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李小塵定定看著白熙的雙眼道:“小銀,我決定跟師父回青龍山,這一定也是我義父的願望。”
追陌塵從天空緩緩飄下,白衣墨發絲毫不亂,神光離合的絕世容顏竟將身後的背景襯得如畫一般,他輕笑道:“好徒兒終於想通了,這便隨為師走吧。”
李小塵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走,要先讓王大嬸他們入土為安。”
追陌塵笑道:“這還不容易。”說罷玉指輕抬,李小塵感到腳下土地猛烈震動,回頭看去,那一百多具棺材已蓋好棺蓋,顫動地緩緩陷入土中,地上漸漸地隆起一個土丘。
李小塵跪倒在地,向著那土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道:“塵兒發誓,必將殺了真凶,為你們報仇,否則甘受天打五雷轟,並永世不得安寧。請你們在黃泉路上稍待片刻,塵兒必將凶手的首級拿來獻祭!”
追陌塵聽到她這番話,眉頭微皺,輕斥道:“徒兒需要知道,這誓言可不是亂發的,現在你身上武功法力皆無,如何報得了仇?”
李小塵轉身又向他跪下,說道:“請師父將畢生的絕學都傳授於我,助徒兒完成心願!”
追陌塵皺著眉頭看著她,冷言道:“為師教你仙術,可不是為了讓你跑去殺人的。”
李小塵抬首看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劃過一絲狠厲,大聲道:“難道師父想把徒兒教成一個違背誓言,冷心冷血的卑鄙小人麼?”
追陌塵沒想到這個一貫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小孩兒下定決心後竟然這般堅決,微微一愣,呆了片刻之後忽俯身將李小塵抱起摟入懷中笑道:“好,師父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