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真相(1 / 2)

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橋前歎奈何。

望鄉台,陰陽隔,淚難泣,黃泉此去,隻剩下回憶。

鬼街的盡頭便是冥河,兩人辭別了王大嬸以後,便徐徐漫步到了冥河岸邊,見到一大片黑紅相間的花朵在碧水邊開得妖豔,綿綿延延的望不到盡頭。

豔麗的花瓣好似血液般的鮮紅,妖異而淒美,那便是死亡的色彩。

李小塵覺得那些花朵太過美麗,不忍踐踏,便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站在那裏,任冥河上的冷風吹透她的衣裳。

她聞著那迷離的花香,忽然憶起了許多前塵往事,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和朋友,心中酸楚,怔怔地掉下淚來。

泗伯站在她身邊,用衣袖輕輕地擦去了她頰邊的淚水,柔聲道:“這花名叫彼岸花,生長在冥河岸邊,能喚醒人生前的記憶。此花雖美,卻有葉無花,有花無葉,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李小塵搓著衣角黯然神傷。

“它們好可憐啊。”

泗伯的唇邊泛出了一絲嘲諷的淺笑,暗黑色的雙眸比冥河河水更加幽深難測。

“它們並不可憐,因為它們能夠遺忘。”

李小塵呆呆地看著他,搖頭表示不懂。

泗伯俯身將一朵彼岸花摘下,將它緊緊攥在手中,鮮紅的血淚立刻從他的指縫間流下,一滴滴浸入土裏。

“這樣它便死了,死後相忘,好過活著相思,忍受那無窮無盡的煎熬。”

李小塵看著他鮮紅的手指,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麵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難道義父心中也有不能相忘的人麼?

泗伯的手無力地垂下,白衣漸漸地染上了彼岸花的顏色,血色的月光經過河水的反射落到他身上,變成了迷離的碎紅。

那雙墨黑的幽瞳也染上了火般的紅色,更襯得他麵色如霜,白衣若雪,站在彼岸花旁,顯得無助而悲戚。

嘴唇開合,卻沒發出聲音。

李小塵卻似乎聽到他說,永遠不忘,才是最痛苦的事。

她不喜歡看到他這副絕望的摸樣,心中突然恨得要死,咬牙閉眼地奔到他身前,一個頭錘正中他的胸口,然後又以猛虎下山之勢將他撲倒在地。

泗伯被她頂了個措手不及,仰麵躺倒在彼岸花叢中,錯愕地看著她。

李小塵睜開雙眼後,也驚訝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咋就突然鮮血上腦,竟然做出這麼奔放的事情。

“那……那個……”

“小塵想做什麼?”泗伯邪笑著將雙手枕在頭下,滿臉興味地看著她。

李小塵被他問了個麵紅耳赤,掙紮著就要爬起身來,慌亂大叫道:“不……不想做啥!剛才我的左腳絆到右腳了!”

泗伯突然伸展雙臂抱住了她的身子,眼中笑意更甚。

李小塵大驚,忙用手肘支在他的胸膛上,兩條腿胡亂地撲騰。

“義父!你放開我!”

泗伯也不鬆手,任她自己胡亂扭動,狹長的鳳目深深地凝視她赤紅的小臉,好像在研究一件非常有趣的物事。

李小塵使勁掙紮了半天,心中羞惱不已。雖然將義父撲倒在地是她畢生的夢想,但是三年未見,義父的感覺變了,變得有些詭異陰暗,好像藏著許多秘密,令她半點也琢磨不透。

她突然發現自己不喜歡這樣的義父,一點都不喜歡。

泗伯靜靜地看著她,突然眉梢微挑,啟唇輕輕地說道:“小塵,你知道麼?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像誰?”

“像我的一位故人。”

“誰呀?”

泗伯但笑不語,突然抬手捧住她的小臉,將薄唇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冥河岸邊,彼岸花旁,血花紛亂,天昏地暗。

唇齒被狂猛肆虐,男人好像要將她吞噬殆盡一般,沒有一絲溫柔。

李小塵睜大了眼睛,看到他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大腦中一片空白,唇邊一痛,滿口都是腥甜。

她在一片混沌中,仿佛看到了一個雪白的身影站在桃花樹旁,轉過頭,便能看到那熟悉的笑容。

“不!!!”

李小塵使出全部的力氣將麵前的男人推開,擦幹了唇邊的血跡,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

“你不是我義父,你到底是誰?”

男人依舊坐在彼岸花海中,邪肆地笑著,伸舌舔淨了唇邊的鮮紅,那雪白的衣服突然變得與黑夜同色,領口開出了大片紅黑相間的花朵,變成了華貴的暗紋。

“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小塵看著那張與泗伯相同的俊臉,心中似被冰雪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