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容一僵,皺眉問道:“否則如何?先生口中的主公莫非是曹操?”
於吉搖頭道:“我家主公如今與姑娘年紀相差不多,至於他的身份,姑娘還是不知道的好。天下諸侯,孫將軍若有實力,盡可吞並,唯獨許昌曹操,請姑娘勸說孫將軍莫要起此念頭,否則,隻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心中一凜,謝了於吉,恍惚回營。
那玉瓶中裝著淡綠色的龍血,我照著於吉說的將那龍血盡數撒到玉璽上,原本暗淡無奇的玉璽猶如被鍍上了一層鎏金,光華閃耀,隱隱可見龍騰之氣縈繞,妙不可言,龍鳳皆為神幻之物,沒想到於吉口中的主公竟能有本事取到龍血,究竟,那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所說的關於策哥哥的事,又是否可以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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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的府邸極盡奢華,遠望高閣林立,嶙峋假山隨處可見,青廊勾簷,簷角各伏形態不一的瑞獸,亭台華麗,前池之水清澈,池中遊曳著珍貴的丹紋錦鯉,罕有的羽瓣金菊,紫木芙蓉,天香海棠在此處盛開不絕,將整個袁府花園點綴的分外芬芳,各院以朱色廊橋相連,每穿行一園,便是不一樣的風景,香景交錯,恍如置身於畫中,令人心曠神怡。
袁術議事的地方更是富麗堂皇,直可與皇宮住的甘泉宮像媲美,布置莊嚴,裝飾華美,廳中桌椅均由名貴的紫檀紅木做成,麒麟瑪瑙香爐裏,一陣陣怡人的龍涎香飄入鼻息,聞之舒爽。
我和策哥哥到的時候,恰逢一個年輕的護院從裏麵出來,裏麵一個身著棕色金邊華麗長袍,圓臉長須的胖老者負手往來,眉頭不展,當是袁紹無疑,見到我們到訪,他才稍稍露出些許勉強的笑容,迎我們入屋,極是客氣的發話道:“伯符,聽手下來報,你有事要與我商量?”看到我時,有些詫異:“這位是?”
策哥哥才想介紹,我已經拱手起身道:“孫家四子孫匡見過袁公。”
袁術了悟道:“原來是文台兄的小兒子。”複而歎息道:“文台兄之子女各個英雄少年,一表人才,可惜,若是我的兒子及得上兩位孫公子一半,我也安心了。”
我見時機正好,接道:“小侄聽說袁公子身染惡疾,未知如今情況如何?”
袁術搖頭歎道:“小兒此病,怕是治不好了。”
聽袁術說,他的獨子袁耀兩個月前去過荊州,回來後便茶飯不思,整日獨坐發呆,身子漸漸憔悴下去,請了方圓名醫,皆診斷不出是什麼疾病。
於吉所言句句不差,我驚歎之餘,順著袁術的話回道:“小侄曾經偶遇仙緣,身上恰有一粒救命丹藥,若是袁公放心,小侄想見見袁公子,將仙丹送與公子服用。”
袁術開始有些不相信,我一再說願意以自己人頭擔保,他這才帶了我去見袁耀,跟想象中不同,袁耀完全沒有他父親袁術看起來狡猾功利,猶如出塵的文士,清新儒雅,見到他時,他就靠坐在水榭亭台間喂著池中的錦鯉,許是因為消瘦,讓他身上的藍袍顯得有些寬大,清秀的輪廓亦是略顯蒼白,他癡癡看著水麵,目光裏卻是一片空茫落寞。
秋風吹起,我們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他卻渾然無覺,任由園中海棠花瓣自眼前飄過,始終無動於衷。
袁術叫了他一聲,他才像是從什麼事裏回過神來,起身對著袁術叫了一聲“父親大人”,之後向我們一一微笑拱手,袁術說我有仙藥可以治好他病,他也沒有一絲絲開心或是不悅,直到我取出那塊黃色的絲絹,他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神采,盯著我手中絲絹,語氣間竟是有些激動:“孫匡兄弟,你塊黃絹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我詫異道:“自然是仙人給的,怎麼?袁公子為何會對此絹如此感興趣?”
袁耀悵然一笑,有些失望的道:“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臉上蒙的便是這樣一條黃絹,我以為是她托孫匡兄弟送來給我的。”
她?原來這袁耀所患的是相思之疾?那於吉又從何得知?由於袁術和策哥哥在旁,我也不好多問,隻道:“公子,黃絹內有一粒藥丸,公子所患之病,此藥可以醫治。”
袁耀似是自嘲的搖搖頭,取出藥丸,想也不想便吞了下去,自始自終,眼神都沒有離開過那黃絹,隻是道:“孫匡兄弟可否將此黃絹贈予在下?”
我笑笑道:“自然可以。”
分別之時,袁耀喚住了我,將我帶到一旁,把一塊通透的蝴蝶玉佩遞到我手中,道:“多謝孫匡兄弟的藥,我還有一件事想擺脫你,我這裏有一塊母親給我的玉佩,若是孫匡兄弟經過荊州,請將我把此玉送到黃承彥黃公家,交給婉貞姑娘,就說,是袁耀送予她的新婚禮物。”
荊州?黃婉貞?我突然想起來了,孫尚香曾經對我說過,這位黃姑娘以黃紗蒙麵,是個難得的才女,袁耀竟是衷情於她?
我拿著蝴蝶玉佩,不解問道:“公子為何不自己送去?況且公子對黃姑娘一腔癡心,她為何又要嫁與別人?”
袁耀黯然望著遠方,道:“我若親自去,她又怎麼肯收,她要嫁的人聞名天下,人稱臥龍先生,此人才智超凡,我自問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罷了,婉貞姑娘本非尋常女子,自然也是要嫁一個足以配得上她才華的夫君,隻要能看到她開心,我已經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