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媽媽,我的人生灰暗了。
是的,就在我看到泰勒那平坦的胸脯的時候,就在他親口承認自己是個男人的時候……媽媽,也許您要說,男人又怎麼樣呢,隻要他還是那個溫柔的人,你們一樣可以做朋友。但是,我要告訴您,這不可能了……
過了好久,藍薇薇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你……你想怎麼樣……”發現了泰勒的驚天大秘密,所以他要殺人滅口嗎!?
泰勒不屑地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隻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們還可以像之前一樣,不是嗎?”
這種輕蔑的口吻,這像黑社會一樣的講話內容,藍薇薇欲哭無淚:“我要回家……”
“不可以哦。”泰勒眼波流轉,“隻要我不啟動魔法陣,你就回不去呢。”
這種時候依然覺得這個人渣笑得好好看該腫麼破……藍薇薇悲憤欲絕:“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是男的?”
“不是很多啦。”泰勒掰著手指,“除了你,其他幾個勇者似乎都知道吧。你現在也知道了嘛,要好好保守秘密哦,薇……薇……”
把你的媚眼拿開啊豈可修!我……我絕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泰勒幽幽歎了口氣:“你的想法我不能控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可是……這樣不就是欺騙了嗎?”
“民眾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心安的理由,從帝國立國開始,聖女一代代綿延不絕。因為這個縹緲的存在,人們相信生活會富裕、國家會安定。假如哪一天,你告訴他們,他們一直以來奉為神明的聖女是個男人,對他們來說,就是信仰的崩塌。即使這樣,你也要說嗎?”
泰勒斜睨著藍薇薇,他的目光裏,飽含著一種譏嘲的冰冷。
藍薇薇張口結舌,她想說,不管怎麼樣,欺騙就是欺騙,但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這件事,一開始就錯了。”憋了許久,她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泰勒無聲地笑了笑,他仿佛一隻漠然的天鵝:“開始了,就不能回頭,不管是對是錯。”
那一刻,藍薇薇清醒地認識到,那個溫柔的聖女,果然是偽裝出來的吧。就像奧維爾說的,公主還是王子,對藍薇薇這樣的角色來說,其實都沒多大區別。
沉默良久,她低聲應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吧。”
等到少女嬌小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泰勒隨即躺倒在了椅子上:“怎麼樣?奧維爾,我的表現不錯吧,她不會說出去的。”
“薇薇小姐可是把一顆心都捧給了您呢,殿下。”奧維爾挑了挑眉,“這樣好嗎?”
“把心捧給我的人太多了,難道我都要在意嗎?”泰勒冷哼,“要怪,就怪她太天真了。”他不欲和奧維爾多說,起身朝門外走去,“什麼時候出發?”
“一切都準備好了,隻需要您一聲令下。”
“那兩個白癡還沒找到嗎?”
奧維爾有些頭疼:“是的。”
“算了,先去坦納城,然後再去找他們。”
“薇薇小姐的授勳儀式呢?畢竟,她已經宣誓效忠了。”
想到那個白癡女人離開時的表情,泰勒竟然有點不自在起來。對他來說,利用溫柔的外表收買人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藍薇薇那麼真誠地相信,隻能說明她傻。
“就定在明天……不,還是定在走之前吧。”
“是的,殿下。”奧維爾躬身行禮,“需要我陪您去庭苑裏走走嗎?”
“不用了……”泰勒的聲音很低,“我要去舊殿。”
舊殿是一片廢棄神殿的合稱,這裏已經很陳舊了。常年失修的石壁傾頹在布滿蜘蛛網的塵土裏,荒草雜生,灰塵彌漫。有微風打著旋兒卷過,在空洞的廊壁間敲擊出嗚咽聲。
泰勒熟練地穿過走廊,走過一間間安靜的石室。他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沒廢棄時的鮮花,廢棄後的磚瓦,每一件陳設,每一寸土地,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裏。
走了大約十分鍾,泰勒停在了一扇精致的石門前。他抬起手,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門。十幾年過去了,站在這扇門前,他還是像幼時的自己那樣緊張又不安。
喀拉拉,石門被推動。門後是一間寬敞的屋子,裏麵什麼都沒有,仿佛一座安靜的墳墓。泰勒站在門前,他輕輕走了進去,凝視著這間空曠的屋子。
是了,那時候他就知道,這裏什麼都沒有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間屋子,毫不猶疑地轉身離開了。
藍薇薇的授勳儀式在三月十五日舉行,自從發現泰勒的男人身份後,藍薇薇開始刻意避開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麼,說泰勒欺騙自己,但誰也不會對一個認識不超過一個月的人吐露重要秘密吧。至於欺騙民眾什麼的,藍薇薇知道,那都是自己矯情的借口。
她不止一次拚命打滾,就算不和泰勒做朋友了,但是和上司保持良好的關係還是必須的吧。
想來想去,大概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