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可以利用重力將水移入水池,為什麼偏要趴在地上拿抹布擦?”
林界的動作一滯。對啊!他為什麼沒想到?可還沒有等他懊惱完,便又聽見百裏佑幸災樂禍的道,
“腦子被打傻了,沒辦法。”林界探過身子衝她的背影比了一個中指,卻不期然撞上岑寂麵無表情的臉,隻見那個腹黑無良男不著痕跡的揚揚手中的吐司,隻一個動作就將趾高氣昂的林界斬於馬下,滾了一臉灰。
許是還有些人性,岑寂準備的烤吐司分量十足,百裏佑兩片,他自己三片,林界比他兩人的總和還要多一片。時鍾的指針指到7:30的時候,林界已經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套上粗線毛衣,心滿意足的背著書包準備出門。
“放學十五分鍾內到家,否則午飯自行解決……吐司剛被你吃完,不過你可以煮泡麵。”
岑寂友情提示。
林界恰巧打開門,不知道是因了他的話還是門外的寒意,他渾身一個激靈,甩手關上門逃也似的,飛奔離去。
“他精神力恢複得不錯,如果他的精神力和體能跟得上,我覺得十五分鍾過於寬裕。”百裏佑咽下最後一口吐司,端著她的兔子型水杯小口小口的啜著奶粉,她麵前英俊的青年正挽了袖子收拾餐桌,熹微的晨光將他的整個輪廓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就像他這個人,你以為他是極地終年不化的寒冰,實則他是那晴空上融化冰雪的太陽。
她的,太陽。
“sun、sunny、sunshine、sunshiny,岑寂。”她唇上沾著白色的奶漬,逆著那柔和的光線揚起精巧的臉,半長的發柔軟的披在肩上,她衝她生命裏唯一的光張開雙臂,“岑寂……。”
尾音被那英俊的黑發青年堵在他二人的餓唇齒間,縈繞在身邊的是他輕漾的聲音,“你才是我的太陽……”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後頸,一點點加深這個吻。
自變異出現來從未有過兩個異能相愛,所以當那個預言者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作出“……當時空的腳步停駐於上帝寵愛的血脈,當靜止的齒輪回歸永寂的黑暗,是新生?是災難?孰能辨之……”的預言時,就注定了在他那一片寂靜之地,才是時間最後的終點。
新生?災難?都無所謂。
當一切光明都沉湮,隻有我們緊緊相依。當所有萬物都消弭,我隻聽得到你的聲音。
這是他的抉擇,抑或是她的理由。
七大家族。岑家擁有百年一異能的血脈,三百年前那位擁有最恐怖的力量的湮滅者作為岑家的族長,毅然站在了與聯盟對抗戰線的最前端,他卓然的身影和毀天滅地的力量令聯盟的總長與內閣不得不退出岑家的領地,並忌憚至今。或許是那剛硬不屈的精神隨著一代代的血脈相傳成為岑家的信仰,在綿延至今的七個家族中,岑家的強大一直是聯盟的心中刺。
相反,與岑家那鐵骨錚錚的脊梁相比,如今的百裏家簡直軟成了一灘爛泥。同樣的榮耀歸功於岑寂的父親,相較之下一代一代的軟弱和揮霍讓百裏家從原先那個雄踞一方的霸主成為了如今隻堪與討好聯盟的癩皮狗。如不是十七年前百裏佑的降生延遲了聯盟的計劃,或許早在十年前聯盟的駐軍就已踏進百裏家的後院。
截然不同的環境,卻塑造出同樣堅毅的靈魂,然後在命運女神的指引下吸引,相愛。就算知道預言極可能讓他們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卻如飛蛾撲火版義無反顧。
岑寂的手指掃過她的眉目,勾勒著她的臉廓,像是要把她狠狠刻在腦海裏就像呼吸一樣一刻也不能忘記。她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決定。
“我要回一趟大界。”他輕聲在她的耳邊說出這個令他輾轉一夜方才作下的決定。
百裏佑點頭,卻不肯睜開眼。“早點回來。”
“我明天才動身。”岑寂用力抱緊懷中的人,不斷親吻著她的頭頂,吻如急雨落下,暴漏了他的心緒。
“早點回來。”百裏佑說,她隻要這一個承諾。
“好。”
她聽見他篤定的聲音,可心底的陰霾卻始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