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是歌聲。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嗓音,還有那熟悉的歌詞,這歌聲一直陪伴在許秋石身邊,它仿佛具有某種魔力,聽後讓人有種淡淡的憂傷,從而由體內湧起一股巨大的孤獨感。
我被世界遺棄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他們離我越來越遠,並且露出猙獰的笑容。
一個我陌生的人試圖將我吞噬,我無法戰勝他,他太強大了,終於有一天我殺了他,殺了他就等於殺了我自己,因為他就是我。
一支筆,一張紙,一隻顫抖的手,手握著筆,在紙上顫巍巍的寫著:我殺了我……
我殺了我?不,我沒有。許秋石猛然從床上坐起,汗水已經從額頭滑落了下來。剛才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把水果刀刺進了他的胸膛,控製水果刀的那雙手,正是他自己的。
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大口的喘幾口粗氣。耳邊歌聲還在繼續,聲音是從樓上傳出來的,蘇醒後的幾日裏,許秋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聲音,如果某天樓上關著的妻子安靜下來了,他或許還會感到寂寞。
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許秋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電話,快速拿起手機看了看。離九點還有半個小時,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太累了,竟不知不覺睡到現在。
許秋石這樣想著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快速的下了樓。這個時間許晴應該去上學了,許秋石在一樓轉了一圈,本想問白嫂一些事情,可奇怪的是白嫂今天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往常這個時間她應該在打掃房間才對。
許秋石站在客廳喊了喊,白嫂始終沒有出現,最後許秋石將門鎖好離開了。今天依然是個壞天氣,自從許秋石蘇醒以來,幾乎每天都是烏雲密布,仿若這樣的天氣已經成了這個城市的一個特色標誌。
玉山路在城市的南麵,離他住的地方很遠,取出車後,許秋石在車上點了一根煙,然後直奔目的地。
街道上隻有很少的車輛,事實上最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青宛市冷冷清清的,甚至連商場裏也看不見人山人海的場景,事實上大多的店鋪都已經關門大吉了,街道上偶爾走過的人也都顯得慌慌張張。
聽柳青青說最近要有一場暴風雨,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城市裏的人都跑到外省親戚家避難去了。
有專家預測,這場暴風雨至少要持續一周,將是青宛市有史以來降水輛最大的一次,如果和專家預測的一樣,青宛市上方的水庫就會被衝垮,整個城市將會被大水淹沒,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據說政府一個月前就開始討論防護措施,並承諾要盡最大的努力,不會讓市民受到洪水的威脅。
這將是一場硬仗,一場人與天災的抗爭,但願暴風雨不會來臨,青宛市不會成為水底城市。
許秋石這樣想著輕歎了一口氣,此時車已經開進了玉山路,許秋石將車速放慢,左右尋找著‘緣咖啡’,最後在即將要出了這條路時,‘緣咖啡’的大牌子才映入許秋石的視線。
將車停好,許秋石整理了一下西裝,然後頗有紳士風度的走了進去。一位服務員,帶著職業的微笑迎了上來,禮貌的鞠躬,然後聲音甜美的說道:“歡迎來到緣咖啡,您是許先生吧?”
許秋石點了點頭,然後打量了一下店內。這是一間很小的咖啡店,屋內的設計還算優雅,充滿了浪漫氣息。
“田小姐已經等您有一陣了,請跟我來。”服務員優雅的轉身上了樓,許秋石警惕的跟在後麵。
“田小姐在裏麵。”上樓後,服務員將許秋石帶到一個包房門口,然後笑著說道。許秋石點頭打開包房,這時服務員又說道:“我會一直在樓上,許先生要喝什麼盡管叫我就好。”
這家店的服務態度很好,這是許秋石給這裏的評價。打開包房門後,映入許秋石眼前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長相一般,但許秋石卻覺得很熟悉的女人。許秋石進屋後坐在了女人對麵,這時他才猛然想起來,前天跟古小詩和女兒吃麻辣火鍋時,這個女人也在火鍋店。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田巧巧,很久以前曾有緣見過您一麵,或許您已經不記得了。”田巧巧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從新坐回到座位上。
“是你給我打的電話?”許秋石上下打量了一下田巧巧,然後疑惑的問道。
“電話是我打的,有些關於柳青青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有權利知道。”田巧巧的麵色很難看,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那你可以說了。”桌子上有一個糖罐,許秋石從裏麵拿出一塊含在嘴裏,然後聲音含糊的說道。
“您先別急,在說這件事之前我想許先生您幫我做些事情。”田巧巧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許秋石,那雙眼睛有些疲憊,雖然擦了粉底,但仍然能夠看出黑眼圈。
“我有選擇不聽的權利麼?”聽了田巧巧的話後,許秋石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嚴肅的說道。
“我要說的這件事情跟您也有關,您可以選擇不聽,不過我希望您能搞清楚一件事情,這不是威脅,而是合作。”田巧巧說完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注釋著許秋石的眼睛。
“先說讓我幫你做什麼。”許秋石手托下巴,狐疑的看著田巧巧說道。
“幫我殺了柳青青。”田巧巧麵無表情的看著許秋石,最後緩緩的從嘴裏說出這幾字。
“我想現在是你沒搞清楚,我是一個商人,不是一個殺手。”許秋石站起身,有些生氣的說完後剛打算轉身離開,田巧巧急忙的說道:“你先看看這張相片。”
田巧巧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相片,她將相片遞給許秋石,許秋石接過相片看了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然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說道:“這相片,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是柳青青讓我拍的。”田巧巧說完,許秋石猛然想起他在自家電腦裏發現的那個視頻,視頻裏柳青青在跟你個女人聊天,然後女人拿著相機走了,隨後許秋石便進了屋子,並且開始跟柳青青暖味了起來。
怪不得當初在火鍋店時,許秋石就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熟悉,原來她就是拿著相機走的女人,那麼她跟柳青青拍這樣的相片有什麼目的呢?許秋石之前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當初柳青青讓我藏在臥室,拍下了您跟她不堪入耳的相片,她一定沒想到我會用手機保留下來了幾張。”田巧巧有些喜怒無常,一會臉上浮現著笑容,一會又異常的嚴肅。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許秋石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很簡單,他要威脅你去沙唐沙沙,因為唐沙沙是一名記者,她偶然間發現了一些柳青青的秘密,至於是什麼秘密我就不得而知了。”田巧巧低頭喝一口咖啡,然後繼續說道:“柳青青將這些相片洗出來後,然後利用快遞發給你,並在信中讓你去殺唐沙沙。”
“她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做這件事,她為什麼不幹脆去雇一個殺手……”從許秋石蘇醒後第一次看見柳青青,他就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但此時田巧巧所說的真相,還是讓許秋石大吃一驚。
“您是一個很看重自己形象的男人,看見這些相片必定會上套,這是預料之中的事,至於為什麼不找殺手,可能是柳青青不信任他們吧,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或許她是因為殺手需要花高價,而且出了事情沒人做替死鬼,而你恰恰相反,如果真的出事的話,你就成了替死鬼,當然最重要您是免費的。”田巧巧似乎故意在挑逗許秋石的底線,對於一個要死的人,她可不怕將事情鬧大。
“你似乎很恨柳青青?”許秋石聽完田巧巧的話,低頭想了想疑惑的問道。
“我可不敢恨她,她現在已經像要除掉我了,進來時不知你看見外麵停著的那輛白色的捷達車沒有,裏麵的兩個人自稱是警察,其實就是派過來監視我的,或許今晚,我的命就歸柳青青了。”田巧巧臉上露出一種難以琢磨的表情,許秋石嚴肅的點了點頭,剛才停車時,他的確看見了那輛捷達,裏麵的兩個人正悠閑的抽著煙。
“你是說柳青青要陷害你?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報警。”許秋石又從旁邊的糖罐取出一顆糖含在嘴裏,臉色凝重的說道。
“警察……哼。”田巧巧悶哼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我如果不報警或許還不會被囚禁,昨天晚上我本想借鄰居的電話報警,但電話拿起來的刹那我反悔了,警察不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而你能。”
“你這話什麼意思?”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遇見了很死去的人。其實一個人臨死前的心情很複雜,當知道什麼時候要死的時候,可能會拚了命的掙紮,但當知道掙紮沒有任何作用時,就不會在做任何掙紮了。這一輩子我活的太累了,死了也好,不過我不甘心柳青青就這樣逍遙法外。”
“我是不會幫你殺柳青青的,即使她是一個該殺的人。”許秋石肯定的說道。
“剛才來時,我已經去銀行轉了三百萬,即使我死了,她也會很快下來陪我。我並沒指望你去殺她,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別再被柳青青楚楚可憐的外表蒙騙了。”
“我覺得今天的談話應該到此為止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許秋石冰冷的拋出這樣一句話,打算轉身離開,正在這時田巧巧起身,拿出紙筆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說道:“我的電話被監控了,這是對門的電話,你如果反悔了可以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