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冶源終究是沒有等到慕容雪的托夢,隻等到了除賜婚之外一連串更不可思議的聖命。
先是破格將秦瑤封為郡主,賜婚給剛剛解除奴籍的寧重樓長子寧自在;接著以世子秦舒身體病弱不堪重任的理由撤消了其世子封號,改封閑散侯爵;最後是皇帝出麵親自誠邀秦舒來京醫病養生,外帶著將平南王及王妃一並拐帶回京城“小住”。傳聞平南王長子秦放已經提前去到京城,為修建新的府邸迎接父母和弟弟開始奔走籌措。
聖旨還明文指定平南王不在封地之時,大小事務均交由郡主代為裁決。這樣一來,明眼人都看得出,秦瑤顯然成為了沒有世子頭銜的平南王王儲,偌大封地之中有聖上撐腰的實際掌權人。
秦冶源這時才徹底醒悟,原來秦瑤的野心比他想象中還要大,她要的是平南王的王位!她一個女子,怎敢覬覦這個位置,而且還哄得聖上幫她?不對,一定是那老奸巨猾的皇帝耍的陰謀詭計。
朝廷想要撤藩,就需要一個聽話的傀儡。即便是皇帝安插的眼線王妃之子秦舒,那畢竟還是男子,一旦成為平南王,說不定就會生了長期稱王的野心不願再受擺布。但是換成生母卑微名不正言不順的女子成為下一任平南王,沒了朝廷的支持,她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傀儡,皇帝才能放心操縱吧?
過去的十六年,秦冶源的興趣心思都在如何報複那個拐走了王妃的男人身上,此刻雖然能想通其中症結,可惜為時已晚。
平南王離開封地之前最後一次公開出席的活動,就是秦瑤的婚禮。
相對於平南王恭迎聖駕的浩大排場,秦瑤的婚禮顯得非常低調簡樸。
寧自在作為郡主之夫娶親前無官無品,娶親後才能受封四品虛銜,若嚴格按照禮製,婚禮與其說是娶親倒更像是富貴人家招上門女婿的架勢。
新郎披掛整齊騎著高頭大馬是從平南王府邸的後門出發,繞到正門請出新娘的花轎,在城中巡遊一圈敲鑼打鼓渲染一下喜慶氣氛,又回到平南王的府邸之中繼續拜堂的儀式。
因著聖駕就在平南王府住著,閑雜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來造訪的,哪怕是平南王之女成婚這種大事,來往賓客也都是受到嚴格的篩查審核控製。
喜堂之上端坐著平南王及王妃兩人,神態表情更像是牽線木偶一般,無悲無喜地嚴格按照禮儀說話動作。
喜堂之下稀稀拉拉坐了五六桌客人,多數都是陌生的麵孔,基本為精挑細選的平南王封地內各處無關痛癢的低階小官,和一票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這些人唯一的共通之處,就是識時務聽話會做樣子,絕對不議論是非,乖乖按照聖命吩咐做事,充個人場。
寧家沒有一個人來參加婚禮,這本來是在廿一意料之內的事情。
父親已經送了他秘籍,已經為他能脫奴籍舍棄了那麼多利益,在力所能及範圍內能補償的都補償了,父親根本不欠他什麼。
然而在婚禮之前,廿一還是滿懷憧憬的送出了邀請函,期待著父親會來,哪怕是派一個代表出席。
不過寧家沒有人來也沒什麼不好,畢竟他是父親不明不白的私生子,曾經在平南王府為奴十六年。這種不光彩的出身,也就是因為皇帝逼迫才能入族譜,寧家的人或許覺得丟臉恨的牙癢癢,怎會有好心情來祝福他的婚禮?
從今往後,他有秦瑤一人相親相愛,相依相偎就足夠了。
廿一在前麵如所有新郎那樣應酬著賓客。秦瑤在洞房內如所有新娘一般靜靜等候。
夜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