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脾氣有時候才是魅力所在,多一分望而卻步,少一分寡淡無趣,偏偏她有這資本。
男人都喜歡冒險和解謎,裴歡對莊驊而言像個揣摩不清的謎,所以他很感興趣。
裴歡自然不知道對麵的人想了多少事,起身去茶案旁邊慢慢煮水準備泡茶。
房間裏忽然安靜下來,她發現莊驊一直盯著自己,於是笑了笑和他閑聊。
莊驊不鹹不淡答她,話題一轉,忽然問:“對了,孩子……是女兒嗎?”
“嗯,女兒,她爸爸也喜歡女孩。”裴歡低頭笑意更深,這人來過好幾次,有的話反複打聽,她也不傻。
莊驊說:“女孩好,招人疼,大了知道孝順父母。”他立刻補了一句,“抱歉,不是故意提你的傷心事。”
裴歡忍著笑,眼看泡茶的水還沒開,店員已經把東西端上樓來了,擺在桌子上。莊驊起身看了看,最後目光還是回到她身上。
鎮紙是禦用的東西,官窯出,無瑕無裂,品相完好,店裏收藏很精細,拿出來上邊蓋著暗藍色的天鵝絨。
裴歡伸手壓住不讓他打開,和他說:“我看莊先生也不著急看東西,不如先喝兩杯茶?”
到了傍晚,裴歡還沒回家。
老林問過店裏,上樓去找華紹亭說:“夫人還在店裏見客,估計今天要和對方談好,把鎮紙轉手。”
“還是那個人?”
老林點頭,華紹亭“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把做數獨的書還給笙笙,讓她自己去算。
笙笙看他起身,突然拉住他,一臉神秘,做了個噓的動作。
他的小祖宗每次有話又不敢說的時候,都是這副表情。華紹亭笑了,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扶手上,輕聲問她:“怎麼了?”
“我知道那個叔叔,他以為我沒有爸爸。”笙笙有點不高興,鬱悶地晃著腿說,“來過好幾次了,就是想看媽媽嘛。”
老林在一邊聽見笑了,和他解釋:“先生,外人都以為您不在了,難免有點誤會。”
華紹亭對這個倒不以為意,捏捏女兒的臉,問她:“媽媽不聽話,應該怎麼辦?”
笙笙一下笑了,立刻字正腔圓回答他:“抓回來,家法伺候!”
車停在店門口的時候,裴歡正送莊驊離開。莊驊邀請她過幾天一起去郊外打高爾夫,兩個人因此站在街邊,說得很是熱絡。
“裴小姐的項鏈也是有年頭的吧?這種品相的歐泊不好找。”莊驊盯著她衣領之下,項鏈墜隨著角度又變幻出淡紫的光,就像貓的眼。
裴歡點頭說:“好看戴著玩而已……莊先生喜歡舊東西?”
莊驊看她開古董店,不外乎投其所好,越說越高興。
裴歡的位置正對行車道,眼看黑色的車緩緩開過來,她繼續裝沒看見,明明想笑還要忍,低頭裝模作樣。
“具體時間看裴小姐什麼時候方便呢?我讓車來接。”
裴歡麵露難色:“這個……我家裏人恐怕不同意。”
莊驊以為她是怕女兒不高興,趕緊補了一句:“沒關係,帶孩子一起去吧,我姐姐也有兩個小孩,他們可以一起玩。”
裴歡的表情恰到好處放鬆一些,找回過去拍戲的功力,態度矜持而猶豫。
有人走過來剛好在她身邊停住,隨口問一句:“去哪兒?”
天一冷白日就短了,夕陽西下,很快街角昏暗一片。路燈微微亮起,地上拖出一道悠然沉靜的影子,不遠不近,憑空分開了他們兩人。
裴歡好像完全沒聽見剛才高爾夫的事,伸手挽住華紹亭,仰臉靠著他肩膀說:“去郊外走走吧?再過一陣就冷了,我也不想動了。”
“好。”華紹亭答應了,又問她,“事都談好了?”
裴歡點頭,湊過去象征性地和他介紹了兩句莊驊,說完她就笑,還一臉無辜。莊驊強忍疑惑,維持風度,站在原地不出聲。他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對方實在奇怪,從出現到和裴歡說話,根本沒有回頭。
路邊還有他帶來的司機,下人照樣目中無人,看也不看莊驊。
莊驊實在有些不痛快了,臉上僵住笑不出來。他活了二十八年,從來沒人把他完全當空氣。
他勉強維持禮貌,看向裴歡問:“這位是?”
“我大哥。”她一本正經地介紹,笑著偷偷看華紹亭,他竟然還穩得住,一點也不生氣。
莊驊長舒了一口氣,伸手過來打招呼:“哦,第一次見,大哥也住這附近?”
華紹亭連動都不動,戴著手套隻牽住裴歡,任由莊驊一個人當街尷尬地舉著手,半點客套的意思都沒有。
他掃了他一眼,直接換了話題:“鎮紙你帶走,價錢不用談了。莊家祖上是宗室的人,鎮紙也算你家的東西,我看在老人麵上物歸原主,就算結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