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陽在陂龍鄉吃完晚飯返回縣城,林若楠和黨委書記李朝政在鄉政府大院門口目送小車消失於視線當中。
“感覺怎樣,要不我們到小鎮上走走?”李朝政提議道。李朝政,年近五十,中等個子,身材偏胖,鼓鼓的臉龐有點像彌勒佛,一笑起來,小小的眼睛彎成細線。李朝政原是陂龍鄉的鄉長,在陂龍鄉呆了整整六年,之前一直嚷嚷著要調走,秦瑤辭職後,陂龍鄉書記的位置一直空缺,趙季陽上任後,提拔李朝政接任黨委書記。
“好啊。”林若楠隨他一起向街道走去。
陂龍鄉坐落於甘寧縣東部,距縣城20公裏,隻有一條柏油路直達縣裏。陂龍鄉街道兩邊房子略顯陳舊,其間還夾雜著不少土坯老屋和舊體竹木樓閣,街道地麵坑坑窪窪,時有積水,垃圾成堆,糞便痕跡隱約可顯。時不時的有幾隻綠頭蒼蠅“嘣”地從汙物裏,彈飛而起,夾帶著臭水溝裏腐爛酸味。偶有小型貨車“嘟嘟”搖晃經過,還時不時的噴出一團團濃黑煙霧。
“陂龍鄉麵積不大,隻有26平方公裏,總人口1萬2千多,這裏山地多、耕地少,沒有什麼工業,農民主要靠種植水稻和外出務工掙點錢。圩鎮麵積更小,從頭走到尾也不過半根煙的工夫。由於這裏沒有建農貿市場,這條主幹道也就成了集市,每逢圩鎮之日,擺攤設點,搭棚架灶的占了這條街道的半壁江山,來自四麵八方的趕集人員也彙集在這條街上,逢圩之日常常是擠得水泄不通,連個小車都進不了,我們組織鄉裏幹部對圩鎮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整治,但效果不佳,鄉幹部隻要一離開,集市立即就恢複原樣,我們哪能讓幾十名幹部天天蹲在大街上呀,關鍵還是本質問題,沒個農貿市場呀。”李朝政無奈的歎了口氣。
“是啊,今天過來時,小車在街道上就堵了十幾分鍾才得進。”林若楠想起上午,趙季陽送她到陂龍鄉時,小車卡在街道裏,進出不得,十分著急,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估計他也會忍不住噴出幾句髒話。
林若楠與李朝政一邊走一邊聊,一直走到街道盡頭。街道盡頭左側有一座石拱橋,一條清澈的江水由東向西舒緩前行。李朝政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對林若楠說道:“原本我們打算在此建一個農貿市場,但由於前麵十幾戶居民的舊房拆遷談不攏,此事就一直擱著。鄉鎮經濟也十分緊張,拿不出什麼錢來搞建設啊,所以這個圩鎮多年來還是老樣子。希望林鄉長來了之後,有什麼辦法,搞活陂龍鄉的經濟,改善圩鎮的麵貌。”
“李書記說笑了,我初來乍到,還請李書記多多教我。”林若楠誠懇地說道。
“林鄉長年輕,應該認識不少在省城和沿海大中城市的朋友吧。個人也好,地方發展也好,都離不開廣交朋友,隻有朋友多,路子才能寬,我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難以開辟與外界交流的窗口,陂龍鄉招商引資工作每年都排倒數,這是陂龍鄉一直以來最頭痛的問題。”
“同學是有一些,但大多是在本省內,且和我差不多,基本都呆在機關單位和學校,在此方麵,目前幫助不大,我也少有商業上的朋友。”林若楠據實的答道。
“現在要搞活一個地方,尤其是對於我們這樣嚴重缺乏資金和技術的落後鄉鎮,不能在招商引資工作上有突破,經濟發展就很難有什麼大的進展。”
“是啊,趙書記在報告會上闡述發展經濟時,談得最多的也是招商引資這事,縣裏對鄉鎮工作的考核也主要是看招商引資工作。”
“趙書記今天親自送你到陂龍,深層意義上講也是督戰呀,你我肩上擔子都重啊。”
林若楠與李朝政走上了拱橋,站在橋上遠眺這座小鎮和附近的村莊。夕陽染紅了遠山和江水,整個大地撒下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小鎮和村莊環抱於群山蔥翠之間,與溝壑水田相依。遠處幾戶人家炊煙繚繞,在微風中,緩緩向空中升起。橋頭右側一大片香樟樹錯落江邊,偶有一兩隻雀鳥“撲騰”穿越樹梢,展翅高飛。
林若楠與李朝政在石拱橋上站立了一會,就返回了鄉政府大院,兩人坐在辦公室裏接著敘談陂龍鄉各方麵情況,一直聊到九點,李朝政說要跟家裏回個電話,才先行離開了辦公室。
林若楠走出辦公室,行走在院內小道上,看見外麵星光閃爍,院內幾棟樓房燈火通明,在漆黑的夜裏搖曳著鄉村的寂寥,不遠處的樓道裏不時傳來拖遝腳步聲,嘩嘩倒水、洗唰聲。陂龍鄉幹部平日都居住在大院宿舍裏,隻有周末才回家。辦公樓前幾叢翠綠青竹在晚風下吹得挲挲作響,蟲鳴蛙叫聲此起彼伏。
林若楠的房間安排在院內後山住宿樓裏,林若楠打開房門,隻見大大的書櫃把房間隔成了兩個房間,外麵是個小會客室,布置簡潔幹淨,一張辦公桌,幾張沙發椅,桌上還擺放著一台小型電腦。林若楠走進了裏間的臥房,一張床,一台17英寸彩電和一個掛衣架,臥房帶了一個小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