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心被挖空的感覺竟是如此,人影已經消失在一片迷茫的夜色中,溫吞著濃濃霧氣的山穀中漆黑陰冷,就如同穎菥此刻的心境一般。
她腦中隻留下那一個畫麵,麵對他的割舍和放棄是痛嗎,難過嗎?
她沒有資格抱怨,甚至來心痛都是沒有資格的,這條路是她選的,今天的結果應該是已經預料到的。
穆穎菥身子僵立在那裏,身體的心理的折磨讓本來堅強的她變的越來越脆弱。俯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做壞事的代價,這一架子衣服自己要重新洗了。
夜晚的溪水冰涼紮手,她穿著並不厚實的棉衣坐在潮濕的石頭上。一陣混著水霧的風吹過讓她一陣顫栗。
這是種熟悉的感覺,她抬頭望月,滿盈的月在星鬥的簇擁下掛在蒼穹上,三月十五,一年前的這天,她坐在這裏,也是這般看著月亮,遙想著下一個三月十五會發生什麼。
應該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吧,再給她一次機會還會這麼選擇嗎,剛看完韓峰割舍的表示,有著一身無心的軀殼的她還會走這條路嗎?
就如同天空數不盡的星鬥一般,她自己的思緒也是一樣的煩亂離不清楚。
韓峰,這個給她愛,讓她痛的男人。側頭看著旁邊,他曾經坐在這裏將鬥篷披在自己身上,穎菥好似著了魔似的拽拽衣衫,卻空無一物。
就這月光慌亂的在木盆裏搜尋,當手觸到那件藏藍的官服時,幾經壓抑的情感終於宣泄而出,抱著半濕的衣衫嗚咽出聲。
細密的秀印在指尖滑動,周圍的環境漸漸抽離了穎菥的身體,身體和心理好像騰起火焰一般,燥熱難耐,唯有這冰涼的衣裳才能讓她感到些許舒適。
一道寒氣又突然注入,讓她痛苦難當的同時喚回了她的精神。
火燒的感覺是蠱毒在發作,因為心情悲痛而忽略了它。自從內力被廢了以後這種發作她已經難以抑製了,隻是這冰涼的寒氣卻是有人注入體內幫她調息的。
突然間想起的那個人讓她全身的精神都振奮起來,艱難的睜開眼,看到的卻不是心理所想的那張麵孔。
“你好點了嗎?”嶽軒見穎菥醒來輕聲問道。
“嗯”她點點頭掙紮著從他懷裏起來,雖然很感激可是濃濃的失望感還是沁滿了心脾。
“你剛才怎麼了,身上燙得厲害,口中還哽咽癡語。”見她恢複力氣嶽軒才略放心。
穎菥不著邊際的把懷裏的衣服放到盆裏,隨意的說:“每月的十五,那東西都會發作沒什麼大事。”
“月月如此?”
“這麼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你不用擔心。”
嶽軒看著她半天:“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說?”知道這秘密讓他日夜寢室難安,無窮無盡的愧疚感折磨的他要發狂了。
“到了能保證我活下去的時候。”雖然身體很難受但穎菥也不願讓他看見,壓抑著痛苦坐在一邊開始捶洗衣服。
“若是我一不小心說走了嘴呢?”雖然不會洗,嶽軒也拿起件衣服學著穎菥的樣子在水裏涮洗。
“那我就可能一不小心沒了命。”穎菥把衣服從他手裏搶過來,“你若是揉搓破了,我又要挨罰了。”
“我剛才看到你被人欺負,怎麼淑娟沒有照顧你嗎?”
“當然有照顧,不過宮裏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不可能太偏著我一個人。”
嶽軒盯著穎菥,他真的不解,為什麼這些讓旁觀者都難以接受的事情,在她的眼裏卻如同淡雲清風一般。“不但我看見了,韓峰也看到了。”
“是嗎。”穎菥低著頭捶打衣服。
“就算不向皇上說,你把實情告訴他會讓你們倆心裏都好過些。”韓峰現在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心死,穎菥的離開將他的全部情感也都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