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天際翻騰的烏雲,鬼寺鬆心情甚是陰沉。
演武場內正在互相切磋的眾弟子亦停止了手頭的動作,抬頭望天,感受著洶湧澎湃的魔意肆虐。
灰影急掠,三井正夫與野衛止慌慌張張地衝進庭院。
“師父,後山那人竟然……”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鬼寺鬆搖了搖頭:“‘他’已經解開了困縛自己一年多的‘心結’,不日便會離開我尊道流,你們不必過於憂慮。”
聞得此言,在場眾尊道流弟子同時心頭一寬。在這一年內,殷守明那日愈戾怖的魔性已經將恐懼這種情緒深深地烙印在他們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這逐漸魔化的無上強者終有一日狂然爆發。
以在場眾人的實力,包括尊道流流主鬼寺鬆在內,都隻能是‘擔心’,而無法采取其他措施。
“正夫,小師妹怎麼樣了?”
跪坐於鬼寺鬆側旁的一名獨臂男子急聲喝問,語期充滿了焦怒,正是宮本劍一。此時觀來,他非但氣色未衰,反倒神元府蘊,精氣飽滿,眼瞳流轉之間隱隱綻現綠芒,隻怕是得了昔日那顆‘十聖金丹’的好處,修為之強橫比及一年前簡直是翻天覆地。至少,宮本劍一與其師鬼寺鬆已是不遑多讓,甚有過之。
“千鶴師妹仍在後山中,應該……應該沒事。”
“混帳!”
宮本劍一勃然大怒,立時挺身而起,就欲向外走去。
“坐下!”
鬼寺鬆輕然喝斥,閉目歎息。
“劍一,你還是這樣。這一年多來,你的修為雖然突飛猛進,但養心意境卻落下了許多,長此以往,必將墮入至苦魔道。劍一啊,還記得為師的話嗎?時刻均具慎思、慎言、慎行,方可得窺無上天道。”
宮本劍一神情怒怨不定,最終轉為無奈,爾後頹然坐下,垂聲說道:“謹遵師尊教誨。”
“情之一字,實難定言。”
鬼寺鬆有些歎憾:“當初東行,我已經特意囑咐你要多加小心,但瓊子既然命中注定會遇到‘他’,你也不要太過於頹喪,這是天意。”
宮本劍一神色陰暗,扭頭不語。
“以‘他’如同神魔般的絕世修為,以及與瓊子宿世糾纏的千載因緣……劍一,你何不灑脫放手,衷心祝福他們兩個呢?”
良久,宮本劍一吐出三字。
“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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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
鬼寺鬆凝視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忽然有些忐忑不安,隱隱覺得極為不妥。
他從未見過這般男子。
殷守明微微一笑,充斥著怨恨魔炎的雙眼已被一條淡藍色的絲巾重新包裹。然而,先前毀天滅地般的凶戾魔意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他身上反倒彌漫著一股令人心安的祥和氣氛。
但就是這股祥和讓鬼寺鬆心生不安。
殷守明應已入魔,但此刻所具備的安詳氣息,實在令人感到莫可名狀,詭異!好詭異!!
“恕我冒昧,流主似乎心不在焉,不太重視在下的談討內容?”
輕淡靜和的話語,卻駭得鬼寺鬆心頭一跳,連忙暢笑:“豈有!豈有!!久問神州神闕宮上仰天道,數千年的傳承非同小可,殷掌門既然攜同天玄門與神闕宮的誠意相邀天下同道,我尊道流定隨大流而動,共抗天地劫難。”
殷守明點了點頭,神色甚為滿意:“如此甚好,既然協議達成,我也不多作打擾了。這一年多承蒙貴流精心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果然不出所料,鬼寺鬆暗中鬆了一口氣,這絕世凶魔一旦解開心結,就必將雷動於九天之上,於此地是不會多做逗留了。想到這裏,鬼寺鬆言語更加客氣:“門主身肩天下蒼生,時間定是寶貴,我尊道流不敢存私邀留,就此相送罷。”
“嗯,多謝,在下另有一不情之請。”
“什麼?”鬼寺鬆一怔:“但能力及,無不遵從。”
就在這時,殷守明竟然輕輕地握住了跪坐在一旁的千鶴瓊雙手,語調甚是溫柔:“時蒙逆運,在下雙眼盡毀,日常起居多有不便,在下希望邀請貴流千鶴瓊小姐一路同行,照顧在下衣食住行,若是冒昧,多有得罪。”
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