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補充還好,一說地下那倆人,對麵的人們紛紛加快動作“嗖、嗖、嗖”幾下全沒影了。隻剩下教練一個人站在場地中間的太陽地裏,看著空洞洞的小巷發呆。
這一天無比漫長,趙飛和張曉雯後來怎麼樣了,除教練外沒人知道。
晚上,張曉雯的屋內漆黑一片。在緊挨著走廊的沙發上,她正抱著靠枕獨自躺著,翻來覆去,輾轉反複,腦子裏不斷回想白天的事兒,夜深了還不想睡,一定要把蹊蹺的地方想明白。她一向如此,就是個不搞明白誓不罷休的人。睜著眼思考,閉著眼回想,一陣困意襲來,張曉雯打了個哈欠。月光從隔窗偷溜進來,穿過蕾絲窗紗,把上麵的花灑滿客廳。不知不覺,時間已過了午夜。夜風撩撥著窗紗,碎花的影子在屋內翩翩起舞,緩緩飄動。客廳通往臥室的走廊裏沒有一點光,黑暗幽深,陰森森的死寂,裏麵仿佛打開了一個被隔絕的空間。
突然,走廊牆後伸出一隻蒼白幹癟的手,越伸越長,悄無聲息地向張曉雯躺著的沙發靠近。慢慢的,整隻胳膊逐漸露出來,像一根被剝了皮的枯樹枝,胳膊上套著粗布白衣,散著毛邊的長袖口垂到地麵,反射著冷冷的月光,投下一道濃重的影子。它從走廊牆後衝著張曉雯的頭伸過去,胳膊很長,位置很低,似乎隻有趴在地上才能如此。胳膊後麵融進了黑暗裏,什麼也看不到。它一直伸到張曉雯頭頂才停住,一動不動懸在原地。布滿褶皺的皮膚緊緊包裹著萎縮的肌肉,手掌的每個關節都異常清晰。這隻手對準了張曉雯的頭頂中央昂起了食指,灰白色的指甲如刀尖一般,緊接著猛地一伸,狠敲在她的腦殼上,“咚”地一聲,那麼有力,遠不像這隻手能使出的力氣。“咚”又一下,敲在了剛才一樣的地方,不偏不倚。“咚、咚、咚咚咚咚……”手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連續不停地敲著,像一隻發瘋的啄木鳥,越來越快。
難以忍受的疼痛瞬間從頭頂傳遍全身,張曉雯想動,身體卻被捆住了一樣無法動彈。她拚命想喊,又發不出聲音。突然,張曉雯渾身一震,一下睜開眼,“咚咚”聲猛地間消失了,屋裏死一般的靜。翻身起來環視四周,碎花的影子還在地麵和茶幾上飄舞,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好痛!張曉雯剛要躺站起來,就感覺頭頂一陣劇痛。她驚恐地盯著走廊心想,剛才怎麼回事?我居然看見一隻手伸出來敲我的頭,不,肯定是夢,不然怎麼能看見身後發生的事情。但是,有這麼真實的夢嗎?她捂著頭,強忍著起來查看,走廊黑漆漆的,“啪”一下打開燈,隻有自己。
第二天,張曉雯到了練車場,老遠就看見趙飛坐在板凳上望著自己。她快步走過去把趙飛拽到一邊問他,昨天怎麼回事,你搞什麼鬼?趙飛歪著身子,淡定地回答說,我什麼也沒搞啊!是你自己見鬼了吧?你看你的手指甲,一半手指的半月痕已經沒了。張曉雯攥緊手掌,心裏咯噔一下。昨天回家後,她就發現自己三根手指的半月痕已經縮沒了。張曉雯心裏不服氣,咬著下嘴唇,懷疑地盯著趙飛。趙飛一幅沒睡醒的樣子,眼皮浮腫,眼袋發黑,頭發立起來被風吹得向後倒去。
停了一會,張曉雯把昨天的夢告訴了他。
趙飛聽後,淡定地抓了抓頭,出其不意地伸手按了一下張曉雯的頭頂說,是敲得這兒嗎?趙飛一按,張曉雯疼的差點喊出來,感覺渾身冰冷,眼前一暈,忽地一下冒了一身冷汗,昨晚的景象又從心頭猛閃了一下。她一把推開趙飛的手說,幹嘛,好痛啊!張曉雯捂著腦袋往後退了一步,瞪著趙飛。趙飛則伸著胳膊,呆在了原地。
張曉雯說,你怎麼知道是這兒?
趙飛說,百會穴……張曉雯一把揪住趙飛的衣服壓低了聲音,狠狠問,少賣關子,知道什麼,全都給我說出來!趙飛眼睛一翻,擺擺手說,身體分陰陽經脈,其中屬陽的經脈最終彙聚到百會穴……張曉雯追問,然後呢?趙飛仰著臉整理了一下頭型,說想必是你精神不佳又夜晚失眠,所以它才會選擇敲打百會穴來為你緩解失眠。
張曉雯扔下表麵的矜持一把推開趙飛說,放屁!我用得著那個東西來治療失眠?有它在我這輩子別想睡覺了!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用包砍死你!我問你為什麼半夜會冒出一隻手來敲我!
趙飛瞄了一眼亮粉色的英倫包,笑著說,怎麼,不是夢了?哦,這麼說來,你是確定真有這一隻手過來敲你了?
張曉雯趕忙收回剛才的話,改口說,不是,我說的是夢裏麵。趙飛沒直接回答,湊過來在張曉雯的耳邊說,你覺得有,它就有,那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