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頭立刻不疼了。在印象中,這個女人的樣子從來都是若隱若現模糊不清,隻遠遠看到一個身影,等追過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關於她的夢有很多,都很奇怪。有時是一片竹林,斑斕的陽光和刀光劍影混在一起,隻在縫隙中看到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有時夢裏會狂風大作,視野隻有烏雲密布的天空。在天空將要暗淡的時候,她會忽然出現在視野邊界,身影和天空模糊在一起。她呼喊著,從遠處跑過來,越來越近……聲音被風吹散了,像隔著厚重的玻璃幕牆,什麼也聽不清。看著她的影子,眼前的世界越發暗淡,終於黑了下來。這些夢還有很多,雖然有時很模糊,但每次感受卻都像真的一般。
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誰……
思維越陷越深,徘徊中逐漸發覺了絲絲光亮,宛若一朵記憶深處搖曳的青蓮。遠遠望著,西門碩終於明白自己找到了,第一個夢是猶如現實般的真切。可是,他在回憶裏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他頓感焦急,不停向那朵青蓮呼喊著……雖然竭盡全力,但是聲音沉入了黑暗,青蓮依然在微弱的光亮中搖曳著。西門碩絕望了,他想知道一切為了什麼,卻什麼也不知道。無可奈何,隻好萎靡地望著那朵青蓮。心想著,你到底是誰呢?
忽然,青蓮靜靜綻開。你的名字叫西門碩……還是那個聲音。話音落下,一片寂靜,黑暗裏再也沒有任何回憶了。西門碩恍然覺得此時此刻好熟悉,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接著一陣睡意襲來,身子搖晃著倒了下去。半夢半醒間,他一動不動躺在黑暗中回味,煩躁的情緒不見了,心裏平靜下來。生命隻不過是一段旅程。西門碩一路走來終於停下了疲憊的腳步,孤獨地閉上眼睛。他想著,是她一直指引著自己……她的聲音,真好聽……
一片白光隔著眼皮在瞳孔綻開,像夢中白色的霧一般,瞬間炸碎黑幕把西門碩推入了另一個沒有時間和維度的世界裏。
太陽越升越高,眼看接近中午。下去的人了無音訊,上麵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們自覺分散成兩排隔著鐵門對麵坐著,沉默不語。好長時間裏沒人說話,氣氛搞得比天氣還難熬。過了好久,終於樹上一隻蟬沙啞著聲音叫起來,緊接著無數隻蟬跟著一起叫。閆豆豆抱著膝蓋,抬頭望著那些枝葉,綠蔥蔥的樹葉一層挨著一層,生機勃勃地舞動著身姿。蟬就於藏其中,肆無忌憚地說著、唱著下麵人聽不懂的調子。常薇薇也跟著抬頭,看得滿眼全是綠葉斑駁。有的蟬一聲接聲地叫,有高低起伏,淡入淡出;有的是一個聲調一直響,不轉彎,不喘氣,似乎永遠不會停下來,好像午夜的鬼來催命一樣。兩種聲音融合在一起,像海浪一陣一陣連綿不絕湧來,喧囂中也不知它們是喜歡還是討厭這個夏天。閆豆豆搖搖頭對樹上的蟬說,這天氣不喜歡有什麼用,又悶又熱就是你們的命啊!秋天涼快,你們等得到嗎?地下蟄伏好多年,樹上才活幾十天,叫吧,叫吧!也不知你們圖什麼。常薇薇在樹上找了半天,也沒見到一隻,就問閆豆豆,你覺得它們是在說話嗎?此時,無聊的劉嘉瑤搶先回答,說它們是在求偶,生物老師講過的。閆豆豆說,瑤姐你腦子裏能有點別的事兒不?劉嘉瑤不服氣,說本來就是,雄的會叫,雌的不會,它們用叫聲吸引雌性。這是生命的本性,你懂不懂?像美麗的孔雀開屏一樣,完全是兩情相悅的激情!常薇薇說,為什麼雌的不會叫?為什麼雄性動物那麼優秀,雌的反而其貌不揚?為什麼到了男人時,他們卻隻喜歡漂亮女人,這不公平……劉嘉瑤甩了甩頭發說,我覺得挺公平的!趙飛說,拉倒吧!孔雀開屏正麵看是美,有個屁用,背麵看就一個屁眼。劉嘉瑤手一指趙飛說,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