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大衍雲篆(1 / 2)

場中諸位少君統帥千軍萬馬,跨越萬裏討伐雲陽府,方才又畢集眾人之力一舉轟破雲陽府城牆,自是豪氣幹雲,風光無限。可是當他們真正麵對雲陽少君時,那潛藏在骨子裏的自卑懼意再次滋生而出,哪怕城外有萬軍列陣,身邊有盟友環繞,仍然不能驅散這一點從內心最深處泛起的懼意。一時間,竟然無人敢開口,更不要說走下車輦直麵雲陽少君。

這種尷尬的僵持對即將取得最終勝利的少君們而言無疑是種真實的傷害,恍若一條鞭子狠狠抽打著那暴漲的自尊心,不留情麵的揭開掩蓋讓他們內心潛藏的軟弱毫無遮攔暴露在外!在少君們的視野中,雲陽少君並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樣暴跳如雷又或惶恐無比,而是一臉平靜,有些淡淡的蕭索,而且視線也沒有望向他們,而是舉目望向虛空,似乎在那虛空之上有比他們大軍壓境這種滅頂之災更吸引他的存在。

夠了,這種**裸的輕視,再多承受一刻,都令人難以接受!

端坐車輦之中的洛長生霍然起身,近乎決然躍下車輦,在他身後,並肩作戰的少君們也紛紛下車,聚集在一起,以一種緩慢但卻勢不可擋的步伐走向站在孤樓下的雲陽少君趙逸。

短短十餘丈的距離,少君們走了足足一刻鍾,仍然徘徊在雲陽少君數丈之外。同伴們眉目傳神打氣,彼此相互扶掖,人多勢眾的優勢並沒有給他們帶來足夠的信心靠近雲陽少君。在他們視野當中這方天地裏,萬物都被剝離,唯有那一道身影屹立在此,這身影每清晰一分,他們心頭的壓力便沉重數倍。這並不是所謂的氣機牽引壓迫,而是心魔在作祟,過往十年與這個少年相關的一切一直灌輸給他們一個認識,這個少年是不可戰勝的。經年累月,這個認識已經變成常識一般的存在,哪怕如今他們人多勢眾,而對方隻是孑然一身,他們仍不免懷疑眼前的優勢是否真的能夠成為真真正正的勝利!

沉重的氣氛近乎凝滯,這種無力的僵持令少君們幾欲抓狂。良久之後,洛長生翕動的唇角終於開合發出聲音:“雲陽少君趙逸兄,匆匆一別數年,不想斯時斯景重逢,委實令人嗟歎!”

話一出口,洛長生臉色便驟然暗淡下來。這句話在他腦海中醞釀了良久,在他的想象中,自己講出此語的時候,神情應該是誌得意滿不乏矜貴同時又略帶一絲憐憫,可是現在聲線中卻夾雜了一絲極為明顯的顫音。他的心情因此陡然變得惡劣起來,哪怕大勝在即,哪怕將雲陽府豐厚資源全都掃入囊中,可是這戰果卻注定缺了最大一塊!

趙逸並沒有答話,仍然微仰著臉,目視虛空,似乎眼前這一幹少君們並不存在。

此情此景完全背離了少君們的想象,他們心中的怒火頓時高漲,目眥欲裂,仿佛被攻破城池的並非趙逸而是他們。當下便有一名少君怒喝道:“趙逸,你自恃雲王爺寵溺,加之自身稟賦出眾,一直瞧不起我們這一幹同門,如今我們兵臨城下,連你的老巢都給抄了!事到如今,你還在故弄姿態,委實令人笑掉大牙!”

此話一出口,少君們頓時找到了言語突破口,紛紛誇張大笑:“什麼天府第一?狗屁的太玄魁首!如今雲王爺在絕域隕落,沒了後台,你連自己的雲陽府都守不住,即刻變成喪家之犬,根本不配與我等齊名並列!”

這時候,趙逸終於收回望向虛空的視線,轉而望向眼前眾人。僅僅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眾人便如臨大敵,尤其站在最前方的洛長生幾人,更是不受控製後退數步。

“你錯了,我沒有看不起你,沒有看不起你們,而是根本就沒有看見。”

趙逸雖然轉眸望向眾人,視線卻仍然沒有焦點,他往前踏了一步,看著滿目瘡痍的雲陽府城池,冷聲道:“你們真的有膽量,竟然真的敢走進城來。這座城,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心血。既然走進來了,那就留下來吧。”

隨著趙逸腳步向前一邁,眾人再也不能保持對峙姿態,近乎本能四散開來,各自如臨大敵的姿態,紛紛祭出隨身攜帶的靈器道器。一時間,光華四起,遍布整個雲陽府城池廢墟。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洛長生站在城池最偏遠一角,身前懸浮三道寶光四溢的飛劍,俊麵一片滾燙,分不清是飛劍霞光映襯還是內心羞怯作祟。他深吸一口氣,振聲道:“他天資如何縱橫,不過修道十年而已!咱們大家群起攻之,定要在今日誅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