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紛亂滄廖人世間,除了你,一切繁華虛榮都是背景,這場戲我會用生命中的血和淚頑強勇敢地演下去,一起觀滄海、憶桑田,看盡花開花落,望透雲卷雲舒。黑螟的殘世中渺若塵埃的你我,走過那煙花盡頭,倚靠那僅存的生命燃燒著,付出的難得有這番約定,這段情緣隻於你我才有意義。
(一)
一陣秋風掠刹過,又帶走了樹上的幾片殘存的樹葉,顏漣夕單手托著下巴,倚靠在“辟釋亭”老朽破敗的柵欄上,呆呆地望著天空。天空還是那般一如既往的藍,之中還浮著幾朵白雲,或深或淺,又好似是對時空的最完美的詮釋,碧天蒼穹,寬廣宏大尚不知是在何處開始,何處結束;偶爾會有幾隻迷路的大雁飛過,還能聽見幾聲微弱的顫嚀,淒美而哀傷,又透著孤獨寂寥的自尊、對同伴的急切思念與迷惘無助的心情。
想到這兒,漣夕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頭仿佛被上了一把無形的鎖,使她姣好的麵容上透出一絲絲的不安:“爹爹在外是否諸事順利,現在是時候該回府了吧。”想爹爹出門去料理武林比武之事之時,天氣還是熱熱的,漣夕還穿著薄薄的蠶絲夏衣,轉眼間就已是秋天,不知爹爹夜裏會不會為自己蓋好棉被,每天還記不記得要喝一杯參茶來減緩頭部的疼痛……自母親幾年前的辭世、姐姐顏茉夕嫁入別家之後,作為家中二長女的她義不容辭地擔任起照顧爹爹的義務,這本是丫鬟們可以代勞的,但漣夕卻認為女兒是最了解爹爹的,再說這也能完成盡孝的心願。
抬頭望望天,已泛出幽幽的暖紅色,漫空紅霞,像垂垂老已的滄桑老人,又好似蘊涵著一股充滿生命力的橙黃希望。這是漣夕平時最喜歡看的夕陽,從容而優雅,但總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還未清晰辯清它的模樣,就被黑暗所吞噬了,然而,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熱忠於一刹那的美麗綻放,即使,身後就是那冰殘的黑夜魔獸。
“辟釋亭”是莊主顏奕行起的名字,不知為何會起如此讓人饒口、費解的名字,偌大一個門庭莊院,惟有此處是破敗不堪的,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由於是府中僻靜角落,也少有人問津,這個簡陋的亭子似乎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被人所遺忘,隻是有幾次莊內翻新之時,顏奕行卻堅決不翻動那座看似普通、廖無足跡的“辟釋亭”,這讓漣夕十分看不明白,總覺得裏麵一定是有什麼故事的,或許就是爹爹與他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義結金蘭之地吧。
茅草做的頂棚,由於多年不修繕,似乎是沒有什麼遮風擋雨的用處的,太陽升起之時,亭子內的地麵上總會閃現幾個班駁的光影,原木的柱子,雖沒有能工巧匠妙手生花的精雕細啄,但卻透著返樸歸真,清新脫俗,有種讓人不食人間煙火的獨特感受。既然是個如此美好的地方,爹爹費盡心機要保留住它最原始的模樣,卻又為什麼從未見他去過亭子呢?漣夕想著想著,撲哧一下笑了:“爹爹定是有他不想說出來的原因的,我又何必去猜測呢。”不過這亭子倒是成了漣夕最愛來的地方,她始終覺得這亭子是有著一股吸引她的魔力的。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漣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回到書房去研讀那些她最喜愛的書了,順便可以靜靜等待爹爹的歸來。
緩步走進闊大的書房,漣夕又抬眼望了望牆上的那幅畫。由於時光的穿梭,即使看得出是主人精心保存著的,每年會請全城最優秀的畫師為其作修複工作,但紙張還是微微發卷,訴說著年代的久久的黃,顏色也沒有當初的那般驚豔。畫麵上是一個眉目極其清秀的女子,大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衣著淡雅,微微側過身,淡淡的回眸一笑。畫麵透著朦朧的靜美,旁邊題著兩行詞:“素手撥漣漪,夕風曉心脾”。也許自己的名字就是從這幅爹爹珍藏的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畫作的吧,漣夕這樣默默地想著,低首視線又回到了書頁上,流連那些在靜靜流淌著的清新而優美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