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治十六年
帝都北京
南大街人聲鼎沸,車馬如織。臨近正午時分,各商鋪依舊人聲不絕,客棧酒肆更是桌桌爆滿,喧嘩異常。
劉瑾和穀大用苦著臉看著前麵的主子,心裏擔心不已,就怕主子有個萬一,自己二人可就性命堪憂了。
想到這不由埋怨太子太師!大暑天的你怎麼就不小心著,中了暑氣就中吧,還趕著給前麵那位爺講學的時候暈倒,您老是受了皇恩家去修養了,這位爺可是如同去了籠子的鳥兒可勁撒歡兒,竟悄麼聲兒的隻帶著自己兩人就偷溜出宮!起初兩人剛聽這小祖宗說要私自出宮可都是虎破了膽,奈何人家是主,他們是奴,如何能駁的了他的意?當下隻得留了張永、魏彬等以防陛下、皇後娘娘找尋,自己二人則跟著這小祖宗出了來。
且不說劉瑾、穀大用二人如何提心吊膽,謹慎小心,走在他二人前頭的大明皇太子朱厚照卻是滿麵笑容,喜悅非常。
原來這皇太子因自幼聰慧靈瑞,乃中宮嫡子,又是當今天天子唯一的兒子,倍受嬌寵,他又正是好玩好動的少年人,因此到是十分貪玩,然而宮中到底規矩繁多,又有他父皇母後看著,到底不能盡興,這小祖宗眼珠一動,就想到了宮外!他以前倒不是沒出過宮,以皇太子身份跟隨父皇去祭祀也見識過的,然而轎簾一檔又能看到什麼?這次因太師中了暑氣下午不必講學,父皇也隻命自己在東宮靜讀即可,這當真是天賜良機!當下不再猶豫,帶著從小到大跟著伺候自己的兩個內侍溜出了皇宮!
“劉??????劉??????劉德!快過來給本宮、本公子看看那邊兒是怎麼回事?!”
朱厚照一聲喊,當即引得劉瑾幾步上前望看,不過幾暼之間,劉瑾便笑著回道:“公子,前頭那是在賣人呢!”
“賣人?!”朱厚照驚詫的問。
“可不是嘛,公子您看,前頭那小丫頭頭上有一根稻草,這叫草標,哪家要是窮困的,孩子多養不了要賣出的,或是因變故自賣的,就在這商市中插個草標,人家就知道這是要賣身為奴了”穀大用連忙接著劉瑾,更詳盡的解釋著。
“原來如此!本、本公子看那女孩年齡不大就自賣為奴,想是個可憐人,我們過去看看吧”朱厚照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又有好奇,走到前去細細察看。
隻見在兩家商鋪中間的一小塊空地前,站著一個婷婷曳曳的少女。此女不過十三、四年紀,肌膚如蜜,觀之十分秀氣可親。
朱厚照過去時她周圍著實圍著許多人,更有一對青衣大漢大聲喧嘩。其中一人道:“60兩紋銀可著實不少,姑娘既是出來自賣,賣到哪裏不是賣!到我家來自然好吃好喝的供著,賣身銀子又多,解決姑娘的困境還有富餘,姑娘又何苦去給人當下人粗使去受苦!”
“就是,咱們常春樓在八大胡同裏也是數的上的了,老板也不是苛刻之人,姑娘何不跟我們去了,還可幫襯家中!”另一人也勸道。
朱厚照在旁聽了,雖不知這常春樓是何地方,但若真如二人所說倒是個好地方,這姑娘若去了,倒也是個歸宿。
剛這麼想著,卻見那姑娘杏眸圓睜,臉色漲紅,看著十分惱火的大聲駁斥:“快且休提!小女子雖年幼,但也知道八大胡同是個什麼地方!小女子隻是家中突遭變故,不得已自賣為奴,斷不會去那青樓窯子當妓子舞姬,作踐自己讓家人蒙羞!這等‘好吃好喝’的差事兩位還請找別人去吧!”
這姑娘這番駁斥當即贏得了一片叫好,周圍眾人有的說:“這樓子裏的龜奴著實討厭,竟要拉了好人家的女兒去”有的說“就是就是,那肮髒地若是去了,一輩子豈不都完了!”都在議論不休。
卻說這裏最惱火的還是朱厚照,他本聰慧,閑來也曾看過一些野史雜誌的,原也知道青樓是何地方,隻從未遇過罷了,初時不明就裏,但聽了這姑娘和周圍眾人一番話,如何不明白這常春樓是何地方?想到自己剛剛無知的把那肮髒地當做好地方就止不住的一陣羞惱,不自覺的就把怒火遷到了兩個龜奴身上。
這兩個龜奴本就是出來尋“雛兒”的,見這姑娘長的秀氣,有正是好年紀,不由意動。他二人本是做管了這等買賣女子的差事,本是遇多了不情願的,因此不以為意,隻聽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大漢冷笑一聲,說道“姑娘不必氣惱,我們本也是好意,想姑娘急等銀錢救急。姑娘信不信,此間人中,除了我等,沒人敢買了姑娘去!我家老板可是????????”
“放肆!!”
一聲斷喝截斷了大漢得意洋洋的話音。
朱厚照本來見這姑娘果敢剛強,頗為欣賞,想看看她到底如何處理這兩人,哪想到這兩個龜奴言語越來越放肆,竟隱隱有脅迫之意!當下怒火高升,一聲斷喝,站了出來。
那兩個青衣大漢聽著一聲清脆的大喝,唬了一跳,連忙回頭察看,這一看都愣在當場,暗讚一聲,好一個俊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