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不能說知道了事實的全部,但是有了這些認識,對於未來怎麼做,妖駿的心中幾乎就沒有任何惘然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今晚無疑應該是妖駿八年來最開心的一晚。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含淚離去的背影,總是和明秀的話同時在腦子裏出現。以至於最後,妖駿的腦子最終變成了一團漿糊,什麼也沒有辦法思考。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第二天早上,感到一身疲倦的妖駿才在陽光中沉沉的睡去。
而在睡夢裏,妖駿竟然又看到了紅葉,看到了她在山坡上號啕大哭,看到她在夢塵湖邊含淚離去。在夢中,妖駿痛苦地翻來滾去,淚流滿麵,嘴巴裏喃喃地念著紅葉的名字。
而當他這麼做的時候,她的身邊站著的,是端著親手做的食物的路血櫻。
當妖駿流著口水,從夢中醒來的時候,他看到他站在麵前的,是路血櫻,而她問的是這個問題——“你愛我嗎?”
妖駿笑著撓了撓頭,“櫻櫻,一大清早的,可以不要說這麼老土的對白嗎?”
“第一,現在是中午,第二,我是在很認真地問這個問題。”路血櫻一動不動地看著妖駿,說道。
妖駿眨了眨眼睛,看著路血櫻,“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回答我的問題。”
妖駿看到路血櫻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便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用法官宣判的語氣,嚴肅地點頭道:“愛!簡直愛死了!”
“那麼,那個紅葉又是誰呢?”紅葉問道。
“紅葉?”妖駿愣了一下,笑著問道,“紅葉是誰?”
路血櫻看了妖駿一陣,轉過身,離開了他的房間,“沒什麼,隻是剛才聽到你睡覺的時候,喊她的名字……”
走到門邊的時候,路血櫻又轉過身,“如果有機會,請無論如何讓我見見她,我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你在夢裏都叫她的名字。”
妖駿看了路血櫻一陣,無言地垂下頭來,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路血櫻也並沒有打算聽他說什麼,而是離開了,臨走前,她指了指桌上的早餐,“我幫你做的早餐,當午餐吃吧。”
妖駿端坐在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地板,“媽的,搞來搞去,怎麼連我也搞上三角戀這麼庸俗的玩意呢?”
妖駿或許很想用多些時間來深刻地反思一下自己的個人作風問題,但是很可惜,現實沒有給他這麼多時間。因為在他醒來後的第五分鍾,明秀就走進了他的房間,“亂箭盜賊團那邊來信,北海將軍可汗率領十萬部隊從浩瀚王城出發,看來目標應該是亂箭盜賊團。昆龍團長來信詢問團長,我們這邊該如何應付。”
“那……南海將軍紅葉呢?”妖駿沒頭沒腦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明秀略愣了一下,說道:“據說已經率軍五萬出鎮南方,主要是威懾南方的金葵花殺手公會。另外西海將軍可汗,率軍十五萬監視不死鳥聯盟以及破天傭兵團,荒野操縱師俱樂部已經正式宣布投入浩瀚王城的陣營,加入到了西海將軍可汗的戰鬥序列之中。異能者工會和一點通情報中心宣布中立。”
“怎麼這麼急?”聽了明秀的話,妖駿略微有些不解地摸了摸嘴巴,說道。
“什麼這麼急?”明秀不解地反問道。
“瞧這情勢,瘋狂公爵是打定主意,要開打全麵戰爭,不把八大勢力完全吞並不可。但是……從現在看,時機應該還不算成熟。八大勢力,加上浩瀚王城,大陸上最大的九家勢力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是大陸全部勢力的三分之一而已。占據三分之二強的,是分據在全大陸各地的豪強。現在貿貿然發動如此之規模的大戰,這也未免太冒險了吧。一旦稍有不順,他這隻大野狼,就很可能被蜂擁而起的螞蟻吞食殆盡。”
明秀說道:“雖然冒險,但是如果順利的話,就可以一統九大勢力。剩下的上千個小勢力,要處理起來,就輕而易舉了。”
妖駿搖了搖頭,“不,他不會這麼做的,你不了解這個人。他雖然有著瘋狂公爵的稱號,可是他可一點也不瘋狂,一點也不……在握有勝券的前提下,這個人不會冒險……”
“團長,你怎麼對瘋狂公爵這麼了解?”
當妖駿聽到明秀這麼說的時候,腦子裏剛開始是一愣,“你裝什麼腦功能缺陷啊,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但是隻是愣了千分之一秒,那就想起來,自己的一切都被無聊的無上王監控中,明秀是在演戲。於是,他仰起頭,感歎地說道:“你不會理解的,當我在北部天國見到瘋狂公爵的那一刻,我被他身上的王者之氣給深深地觸動了,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接下來,妖駿一臉胡謅了整整十分鍾,謅得明秀兩隻眼睛都翻白,但是卻偏偏不能有任何表露。隻能配合著假扮詫異狀,裝得他差點真的 變成腦功能缺陷了。
不過,妖駿和明秀之間的這幅活寶戲,無上王並無心欣賞,他此時正在首次對阿拉斯咆哮起來。一直以來,他一直想讓自己保持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高深形象,因此他盡量控製自己的言行在某一個程度之內。
然而事實上,不管怎麼裝扮,他都隻是個花了幾千年時間,卻依然沒有學會怎樣控製自己情緒的,超強的變態而已。這一次,他終於怒不可遏地在阿拉斯麵前露出了本來麵目——“到底是怎麼回事?羅素怎麼會突然四處出擊,他沒有獲得我們的允許,他為什麼敢這麼做?還有你的那個索倫呢?為什麼事先完全沒有給我們透漏一點消息。你到底每天都在這裏幹什麼?難道你真的隻懂得像個木偶一樣,坐在瀑布前麵看連續劇嗎?豬,全部是豬,你,羅素,索倫,白癡的,無能的,自以為是的,狂妄不自知的,你們雖然顏色不同,但是全部都是豬……”無上王說著,憤恨地用力揮舞著他的雙手,“我要把你們都宰了,都宰了,一個不剩地給宰了……”
阿拉斯剛開始被無上王突如其來的咆哮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會兒之後,他就鎮定自若了,因為他看透了這個人就像自己一樣虛弱,隻不過他比自己強大得多。然而,這種強大並沒有到真的可以將一切都控製在那。而他往日神秘莫測的形象都不過是裝出來的。現在,事情一開始失控,他就馬上迫不及待地顯出他虛弱的一麵。
最後,阿拉斯站了起來,眨著眼睛說道:“如果陛下對羅素真這麼不滿的話,那就讓我下去殺了他好了。”
“殺了他?”無上王血紅著眼睛瞪著阿拉斯,“殺了他,那以後我拿什麼來引誘千山遠?啊?你想讓一切都變得一團糟嗎?”
阿拉斯看到無上王意見那個完全抓狂了,知道說什麼都沒用,於是低下頭,說道:“請陛下明示。”
“讓明秀派一個人去他那裏看看,另外再派一個人去看看你的索倫,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你必須囑咐,他們絕對不能殺掉瘋狂公爵,那是我的誘餌,至於索倫,有問題的話,就殺掉好了。”無上王用盡最後一絲理智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又開始雙手做爪狀,縮在胸前,喪心病狂,聲嘶力竭地仰天吼叫起來,“為什麼幾千年來,跟在我身邊的永遠都是一群蠢豬呢?為什麼我永遠找不到一個聰明一天的走狗?真他媽的氣得我高血壓!高血壓……”
無上王到後麵越說越誇張,以至於幾分鍾之後,開始說起含混不清的胡話來。這時候阿拉斯終於看清楚了無上王的真麵目——一個長壽且超強的精神分裂者。
而無上王的精神分裂發作,與瀑布上妖駿長篇大論的胡亂狂噴,讓阿拉斯的腦袋不由得有些暈眩,“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妖駿的白癡表演和無上王的精神發作,是七月三號的事。七月五號,八人團之一的紫霜天出現在了浩瀚王城瘋狂公爵的書房。
紫霜天今年算起來已經三十八歲,他是個異能者,屬於暗黑森林係,即使是在大時代之戰之前,他的異能術也在全大陸可以排名前十,屬於異能者中的超級強者。他在幻念異能上的造詣,甚至可以與阿拉斯比肩。
而他成名之戰,是在絳雪國與紫蘭帝國的戰爭中,做為紫蘭帝國的宮廷異能者,困住了絳雪國八百精銳騎兵,讓他們全體陷入了癲狂狀態,自相殘殺,最後全軍覆沒。一般的異能者的控製範圍,不會超過十人,而像他這樣可以做到八百人之巨,實在是駭人聽聞,除了他之外,恐怕隻有阿拉斯可以做到了。
而當紫霜天出現在瘋狂公爵的書房的時候,是以隱身的狀態。在他自動現身之前,瘋狂公爵簽完了一張文書,把鵝毛筆塞在墨水瓶裏,將身子靠在座椅上,笑著說道:“出來吧,”
紫霜天站在虛空裏,一動不動,因為他並不認為瘋狂公爵是在叫他。但是,過了一會,瘋狂公爵便看向他所站在的位置,“如果你願意隱身跟我說話的話,我也不介意。”
這下,紫霜天才知道瘋狂公爵已經發現了他。這讓紫霜天詫異不已,因為他認為以瘋狂公爵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因為靈力比較低的人,是不可能發現靈力更高的人的隱身異能術的。
既然瘋狂公爵能夠發現他,那就說明瘋狂公爵的靈力是在他之上。這跟他所獲得情報大不相同。無論是阿拉斯,還是郝雲,或者明秀,告訴他的都是同一個情報,那就是瘋狂公爵雖然是現今大陸第一人,但是他的靈力隻在自己的百分之五十到六十之間。
心中懷著這樣的疑慮,紫霜天從虛空中緩緩顯出自己的身體。
“是阿拉斯還是那個人叫你來的?”瘋狂公爵若無其事地搖著座椅,笑著問紫霜天。
紫霜天的臉色很難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的,站在瘋狂公爵的辦公室中央,盯著瘋狂公爵。
瘋狂公爵聳了聳肩,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對不起,我的態度好像有點過於倨傲了。你可是了不起的使者大人啊,而且不是索倫那種二販子使者,而是直接來自神秘空間的使者大人。我理論上該對你恭敬一點才對。”
瘋狂公爵,說著笑著走到紫霜天身邊,輕輕折了折他的領子,“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你很快就會死去。”
紫霜天轉過臉,看著瘋狂公爵,“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