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整個竹海遮著一層薄薄的白霧。
綠海濤濤,青翠欲滴之間,一抹嬌影時隱時現。
女子襲一身錦色華衣,露出白皙如玉的頸項,臉上未施粉黛卻如朝霞印雪,柳眉如煙,清眸流盼,三千青絲用一根別致精巧的白玉梅簪綰著,幾縷青絲因練武的緣故熨貼兩頰。清風拂來,衣袂飄飄,宛如隨風起舞的畫中仙,清麗淡雅,風姿綽約。
“師兄一走,整座卿蔓山,就剩我跟師傅二人,好生無趣。”杏眼流轉,鳳靈兒看四周無人,便就近倚靠在翠竹上,“當然,還有你們這麼些花花草草。”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靈氣。
“好想師兄,也不知道那個呆子下山之後過得如何。”
“為什麼師傅允許師兄下山,卻不同意我下山。”似不滿的皺緊了柳葉彎眉,一雙小巧精致的梨渦漾在兩頰。
正嘟囔著,耳邊傳來細微的衣袖摩擦聲。
鳳靈兒,身形一晃,如一溜輕煙,閃到了石塊上,繼續習武擺起了白梅三式。
一身墨色的緞子衣袍,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頭發用一根竹簪束起,臉上神情淡寡。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但兩鬢已白,銀絲垂落胸前。抬頭看向正在練武的鳳靈兒,易雲寒露出寵溺與無奈。當年那個慘白著小臉,目光泛不起一絲漣漪,緊咬著貝齒的小女孩,已經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了。眼角,閃過不易察覺的心疼。
“師傅,你來了,我一直在認真練習。”鳳靈兒回頭,似才看到師傅一般,躍下石塊跑向師傅,邀功似的繼續說:“師傅,靈兒已經學會了白梅折手式。”
易雲寒心下明白,也不拆穿,上前一步,摸著鳳靈兒的頭,“靈兒,今天就練到這吧,收拾收拾陪為師去後山祭拜好友。”
鳳靈兒一聽這話,便乖巧的點頭跟在師傅的後麵。“師傅,今晚我陪你喝兩杯吧,別再獨自苦悶喝到天亮了。”她知道師傅每次去後山,心情頗為抑鬱。
易雲寒寬慰的一笑,並未說話。
後山。
山依偎著水,水映照著山,靜靜的和諧,繞不走的孤寂。
衣冠塚,就立在後山的河畔。孤零零的一座墓塚,墓碑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曾經好奇問師傅,鳳靈兒記得格外清楚,師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沉默良久,最後什麼也沒說。鳳靈兒並不清楚,衣冠塚裏為何人,隻知道每年的今天,師傅都會捎上陳年花雕和幾碟小菜,其中有一道菜肯定是菊香洗手蟹。
師傅,背對著衣冠塚。
夕陽下,身影拉長,透著一股寂寥。
一旁的鳳靈兒,看著眼前的一切,也似被感染一般,心情莫名悲澀。
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半空中,晚風襲來,一股淡淡的菊香和著酒味吹散開來。
吹不散的,是殤情。
易雲寒,低著頭一杯續著一杯的喝著酒。不時看向石桌上的兩個空杯,又或者望著夜空緘默不語。
鳳靈兒,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無聊的轉著酒杯。師傅同意讓她陪著,卻不允許她喝酒,鳳靈兒不滿得噘著嘴,趁著師傅不注意,指尖偷偷沾了點酒,抹進嘴裏。唇齒之間流轉的澀然香甜,讓她不自覺的閉上杏眸,深深回味。情不自禁的又偷沾了酒,再去嚐了這口香甜。嘴巴吧唧一聲,儼然一副得逞之後的滿足,縮著身子散發出小貓般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