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鳥兒輕鳴,客棧還是沉睡在一片祥和之中。
林素蕙眼睛紅腫,麵容憔悴,似一夜沒睡。身後依然跟著白衣勝雪的杜驛丞,手上拎著一個包袱,仔細一瞧,白衫上有些許褶皺淩亂。
林素蕙背手立在鳳靈兒的房間門口,看著園中的花紅翠綠,眼中泛不起一絲漣漪。
突然,有一幕景色闖入視線。
假山之下,有一叢常夏石竹正悄然綻放,花色豔麗,光滑白嫩,絲毫沒有因假山的壓迫,頹然放棄生長,仰著高貴的頸脖,不忘旋出自己最美的舞姿。
林素蕙看著那一叢常夏石竹,又望向一直站在身後的杜驛丞。這些年,不論在何地何時,身後總是有一道視線,帶著寵溺,帶著包容,陪著自己瞎胡鬧。
林素蕙緊咬著貝齒,臉上慢慢浮現堅定的神色。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鳳靈兒從裏麵走了出來,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鳳靈兒走上前,雙眸盈滿心疼,伸開雙臂抱住林素蕙。林素蕙回身,躲在她懷裏,哭的像個淚人,無助委屈溢滿整個胸膛。鳳靈兒輕輕拍著其背,淚水打濕了睫毛,在陽光下灼灼其華。
杜驛丞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子互相依偎,互相取暖,心中感歎兩人情之深厚。蕙兒的無助,杜驛丞看在眼裏,烙在心上,更加堅定想要守護蕙兒,給予蕙兒幸福的決心。
磨不磷,涅不緇。
哭聲漸小,林素蕙抬起頭,梨花帶雨,白水生暈,看向鳳靈兒,眼神迸射出一種決心,擺脫命運的惡爪,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看了眼杜驛丞,拓然一笑。隨後又轉向鳳靈兒,看到其衣服暈染了一大塊淚池,尷尬得撓撓頭,頗為難為情,“靈兒,剛才……。”
鳳靈兒了然的一笑,輕撫著林素蕙的頭,打斷了她的話,“蕙兒,不用多說,我明白。”
兩人相視一笑,燦爛了整個花園。
有時候,不一定非得是愛情,或者可能愛情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到。有些人,隻需要你一個眼神,就能讀懂你的心思,就能溫暖你的心。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靈兒,這次我打算與驛丞一道回林府,向爹娘示明,我隻想跟驛丞在一起,不想嫁給皇甫臨風。”
“既然有了自己想走的路,哪怕再前路茫茫,也要堅持繼續走下去。”
“爹娘最疼我了,我從小就不像其他深閨女子,我喜歡耍槍弄棒,舞劍掄刀,爹娘也寵著我,還給我找了師傅。想要來江湖走走闖闖,爹爹最終也同意了,靈兒,你就放心吧。”
鳳靈兒懸著的心並沒有因這些話而放落,畢竟這是皇帝賜婚,不單單是關上門,自己家的家事。但最終也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林素蕙心中了然,仍然笑著說:“靈兒,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到時候我們來找你繼續闖蕩江湖啊?”
鳳靈兒對著二人,眨巴著杏眼,笑道:“我會在這裏多呆幾天,還沒吃碧柳城的藕粉桂花糖糕呢。”
二人一聽,頓時啞然一笑,這一笑衝散了一絲消沉悲傷的氣氛。
鳳靈兒站在走廊上,目送著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二人亦沒有回首,一直往前走,似乎隻要這樣就能衝散別離的氣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相信下一次轉身,又是一場開心的相遇。
三人的離別,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簡單的一個擁抱,道了一聲珍重。隻有眼角未幹的淚光,昭示離別殤。
兩人騎著馬,不分晝夜日夜兼程的趕回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