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邊的雲彩早已被染成了紅豔的色彩。未乘轎,一路快行到了賈府,幸是離得不遠,也就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先去見了老太太,畢竟是受人恩惠,在此借宿,這基本的禮儀還是要的。卻還未至賈母處便見匆匆而來的綠竹,似是跑的急了,喘得講不了一句完整的話:“爺……姑娘……因……那事……哭……”就那隻言片語中卻是捕捉到一些關鍵之處,心中一緊,難道是黛玉受了委屈?疑惑還是有的,卻也隻能等著綠竹回了氣才問道:“可是姑娘的事?”見綠竹點了頭,暮辰想了想道:“老太太可是知道?”綠竹接著回了:“自老太太那吃了飯回去便這般了。”
看來,這賈母自是知道的,且去問問到底是甚麼事罷。打發了綠竹先去黛玉那照看著,他便先行去了賈母處。進了門,見著老太太坐在一張太妃椅上,又有鴛鴦一旁敲著腿。便道:“外祖母。今日身子可好?”未提及黛玉之事,隻看這賈母是否真把黛玉掛在了心上。若亦是毫不提及,那麼這外祖母對他們的喜愛也是可想而知了。所幸的是,賈母首先說的便是黛玉:“辰兒,今日寶玉在飯桌上荒唐了一番,怕是嚇著玉兒了,你且回去多勸上幾句,你妹子心細,那癡兒說的可別放心上了。”
暮辰舒了口氣,看這情形,賈母亦是真心對黛玉好的。後賈母又問及暮辰今日的行程,自是一一答了,當得知這哥兒連著午間都為吃飯,此刻又是過了飯點,芒招呼著要備餐,卻是拒了。暮辰道:“外祖母且安心,我回了房再吃些亦是一樣的,先要去瞧了我那妹子。”見暮辰要去安慰黛玉,賈母便未留下,隨他去了。
出了賈母的院子,徑直便朝著黛玉那去。見著房中亮了火,想是躲在房中了。大約是知道了這事全由那賈寶玉起,又不好說些什麼,心中卻越發對這賈寶玉有些看法。
男子進女子的閨房本是不合適的,隻是他們本就是親兄妹,沒有那般計較。隻是敲了門,提醒道:“黛玉,可歇下了?”裏麵黛玉聽著暮辰的聲音,卻是立時用袖帕擦幹了臉頰的淚水,才回道:“哥哥來了。”本是要自己去開門,卻被一旁站著的綠竹搶了先。
綠竹啟了門,暮辰方進,見著裏麵黛玉和鸚哥猶未安息,竟是還多了個不認識的。片刻便想明白,這恐怕是寶玉身邊的丫鬟,卻恐怕是賈母叫了來的。三人均是卸了妝。見著暮辰,鶯歌與那女子均有些不自然。卻還是行了禮,這才知道她是襲人。黛玉忙道:“哥哥坐罷。”幾人坐在床沿,暮辰卻是不好和她們擠在一處的,自是找了張靠床的椅子便坐了,問道:“今日我不在賈府。可是發生甚麼了?”黛玉本是不願將今日之事告訴暮辰的,卻不知早有人給暮辰通過氣。見著黛玉不答,視線便掃向了一旁的鸚哥。
鸚哥笑道:“林姑娘正在這裏傷心,自己淌眼抹淚的說:近幾日才來,就惹出寶二爺的狂病,倘或摔壞了那玉,豈不是因我之過!'因此便傷心,我好容易勸好了”。襲人道:“姑娘快休如此,將來隻怕比這個更奇怪的笑話兒還有呢!若為他這種行止,你多心傷感,隻怕你傷感不了呢。快別多心!”
黛玉隻是點頭應了,卻是心中對那玉有了些許好奇。暮辰見著黛玉情緒穩定了,才道:“稀奇的事這世上亦多的是,要說,妹妹出生時本是那草木凋零之時,卻在那一天盡數全開了。這點妹妹至今還未知罷。”聽得暮辰如此說,幾人卻更是有了興趣,黛玉更是驚訝:“真的?所以娘親才總說我是花仙下凡。”說了這句想起賈敏,卻又有些失落。
幾人這般談了一會,直到外間全黑透了,內間的燭火越發明亮。暮辰才離去,卻是覺著腹中空蕩,有些難忍,便讓綠竹準備了些糕點。回了房,從那半開的窗戶看到外邊的半輪明月,想著:這一日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