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齊剛走出機場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拎著禮物，有點費力地掏出口袋裏的手機，“阿樂？”
“爸，到了？”
他向一輛正在駛來的的士招了招手，“嗯，出機場了，現在打車回去，再等半小時就能到家。”
“哦好，景和現在在我們家。”
墨齊一愣。
兒子是個同性戀，他很早就知道了。那個女人帶給他太多痛苦，導致他之後非常厭惡和女性有親密接觸。說來還是自己的錯，要是當初勇敢一點，早一點和那女人一刀兩斷，或許墨清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沒用，墨清很聰明，他比誰都會想，也比誰都了解他自己。他三年前就告訴了墨齊他的性向，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墨齊卻發現他根本不了解墨清在想什麼。他不慌張，也不害怕，麵容平靜到可怕，像在述說一件平常事：
“爸，我喜歡男人。”
他還記得那時自己在吃一條醋魚，聞言筷子一抖，“你再說一遍？”
墨清把魚肉夾進飯碗，然後一根一根地挑走魚刺：“我喜歡男人。”
墨齊一直認為是自己欠墨清的，所以墨清的要求他從不拒絕，就算他極少提出要求。但是，兒子是同性戀這種事情，確實不是那麼好接受的，“能改嗎？”
“我試過了，受不了被女人碰。”
這一切到底是自己種下的因，那就隻能接受了。
“上海飛到H市要兩個小時吧，你問問叔叔肚子餓不餓？”
電話那頭傳來清潤的男聲，聽起來會覺得很舒服，墨齊靜靜地聽著。
“飛機上有飛機餐。”
“你不知道飛機上吃東西吃不舒服嗎？說不定他現在餓著呢！”
墨清聽罷就問父親：“爸，你餓不餓？”
“不餓，上飛機前吃了。”墨齊笑著回到。
他認識華景和，他還小的時候見過兩次。墨齊那時很高興，兒子找到了朋友，還是這麼關心他的朋友，做父親的當然高興。可他一個月前才知道，這個人對墨清而言，不僅僅是一個朋友而已。
“阿樂，這麼晚了，景和的家長不會擔心嗎？”
“你不是想見他嗎？我特意帶回來的。”
他的心思，恐怕不是想讓自己見見景和，而是他自己想和他多呆一會吧。的士在麵前停下，墨齊彎身鑽進車內，“能和你單獨說說話嗎？”
墨清看了眼華景和。他作息很規律，十一點前一定睡覺，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他窩在沙發裏哈欠連連，墨清笑了笑說：“你先睡一會兒，我走開打電話。”
“沒事，不吵，你繼續打吧。”
“聽話。”墨清說完就起身走向廚房，一邊對父親道：“說吧。”
墨齊看著窗外疾走流逝的夜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你真的想好了？”
“嗯。”
“他會接受你嗎？”墨齊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但你要知道，你們不被這個社會允許，你會讓他被父母罵不肖子，你甚至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喜歡他就不應該把這些施加給他，可是我不想再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