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江心舟自行,白楊煙外曉風清。
步雲川一路向南來到渡口,踏舟而下,直赴東南。
他立在船頭,閉目凝思,麵部依稀可見一縷憂傷。
傷情自古多離別,再見一眼恐千年。
步雲川想念他的師父,想念他的兄長,更加想念江子衿與雛靈。子衿與雛靈對他而言,誰更重要?
他反複拷問著自己,很想知道那個答案。而沉默便是所有的答案。
鶯啼燕語,楊柳吐青。他徐徐睜開眼來,被那江南的良辰美景所深深觸動,於是情不自禁地吟起詩來:“岸上兩條狗,船上一大爺。狗狗**叫,好似雅蠛蝶。”
雅蠛蝶是何物?雲川也不是非常清楚,不過他時常在黑暗中聽到雛靈呼喚它,想必不同於尋常蝶類。
雲川生平很少吟詩作對,對詩詞並不太感興趣,但這並不代表他一點兒也不會。他屬於不顯山露水的那一種,而靈感噴發僅僅需要一種別樣的情境。
“好詩好詩!”船夫情不自已地一陣鼓掌叫好。
“這詩真的很好?你別以為你一心奉承本大爺,本大爺就會多付你幾兩銀子。”雲川衝那歡呼叫好的船夫潑冷水道。
“嗨,你聽錯了,我是說好濕好濕,好潮濕!”船夫索然無趣地低下頭去,連忙改口道。
“潮濕?”雲川似懂非懂,不經意地低下頭去,瞅了瞅自己,又瞅了瞅那船夫,筋骨中似有一絲騷動。
“對啊,沒發現這空氣很潮濕嗎?每逢二月,這裏都會迎來‘回南天’,空氣變得異常潮濕,江麵上更會出現經久不散的濃霧。所以,大爺您當心了,別被濕氣襲了身骨。”船夫照舊劃著船,一本正經地娓娓詳道。
步雲川聞言後暗自嘀咕道:“空氣潮濕你也那麼激動?”
“聽你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我見大爺您文采斐然,不如來對幾個對子,充實下旅程。如果您能對上我三個對子,這載客的費用就給您減半,如何?”船夫甚為詭秘地舉眉笑道。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沒想到你一個船夫也有這等愛好,那好吧,本大爺就來陪你玩玩。”雲川喜笑顏開,暗想:“好事又送上門了。”
船夫有意放慢劃船的節奏,嘴角掛著微笑,閉目尋思了一會,半晌道:“聽好了。看背影急刹千軍萬馬,來對對看。”
雲川微微思慮一番,對答如流道:“轉過頭嚇退百國雄師!”
聽他這麼一對,船夫差點鬆落了船槳,深為一驚後,又暗覺妙不可言,不禁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雲川能這麼輕易地對上,當然離不開他的切身經曆。想當初在兆龍城的集市上,多少扭腰擺臀的效顰東施回眸一笑間將他給徹底怔服。
船夫出完一題,又在稍稍思慮後出了他的第二道題:“我愛的人名花有主。”
雲川不用多想,立刻對道:“愛你的人慘不忍睹!”
船夫心中一驚,雙腿抖了抖道:“這你都知道?厲害!”
雲川向船尾走近幾步,附在船夫的耳邊輕聲道:“一瞧您的尊容,猜就猜到了。”
年輕的船夫聽後連聲長歎,點點憂愁遽然浮現在眉目之間,久久不語。
雲川後悔對他說了實話,連忙輕拍著船夫的肩膀,安慰道:“名花雖有主,等你去鬆土。隻要你有朝一日本事過人,那名花也隻會為你而盛開。所以說,信心還是要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