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
看管雲出的守衛看到楚秀庭出現，心知不好，正擔心自己位卑職微，隻怕小命不保時，楚秀庭卻並沒有讓他為難——他帶來了如朕親臨的令牌。
“帶人。”
楚秀庭麵無表情的說。
井底漆黑一片，從井口投入的月光還不到一米的長度便漸漸隱沒，伸手不見五指。
林桓摸索向聆秋的身體，他用井繩在他胸口打結吊放下來，不知傷到沒有。憑著喘息的聲音確定方位，林桓移到聆秋身邊，將他扶靠在井壁上。
胎兒的位置靠下，聆秋隻能就著井底的坡勢傾斜身體，依靠在井壁上維持坐姿。
“孩子……不動了……”
他的喘息低弱卻急促，心跳快得幾乎要窒息。剛才吊下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到胎動了，他害怕終歸還是要失去它們。
林桓探了探脈息和胎位。
“別擔心，它們還好。”
“來不及了……”
聆秋反擰住林桓的手，已經完全是下意識在忍耐。
林桓知道對方指的什麼，胎息在變弱。
“下針……”
林桓苦笑。
“你未免太信任我的醫術了，這裏沒法認穴。”
聆秋拉起他的手，移到自己腰側的穴位。
林桓一愣，隨即抽回手。
“我不做這種事——它們若無父母，又何必到這世上受苦。”
“我也……無父無母……可並不後悔……何況——何苦他們還有父親……”
林桓搖頭。
“將軍重情之人，豈會丟開你。”
聆秋閉上眼，眼前微弱的光芒也消失後，思緒倒似乎變得清明了。
“你也是月祗人……”
林桓一滯。
“是。”
“移身相處……又會如何……”
“……”
林桓沉默下來。
聆秋勾起唇角。
“多謝……”
不容置疑的語氣就像是命令。
林桓取出針袋。
下針後見效之快，讓林桓有些措手不及，聆秋用盡殘存的氣力推擠胎兒，胎頂露出的更多了些，卻總在林桓就要托住它的時候又縮回去。
聆秋在陣痛的間歇裏貪婪地喘息著，可井底汙濁的氣息似乎更加令人呼吸困難。他知道□□出來會更多消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卻沒有可以噙咬的東西，隻能拚命咬緊嘴唇，腥甜的鮮血味道似乎能夠讓他保持清醒的神智。
夜很深了，井外幾乎是死寂一片。因為大周軍隊的紮駐，夜市停歇，原本的明珠素羅失去了光澤，便隻剩下一片死灰樣的靜肅。
幾個黑衣人闖進院來，看到房中空無一人後，檢視地上的腳步，但之前薛詔的看守離去時留下的腳印紛亂雜遝，卻分辨不出他們要找的人。
幾人在院中竊竊私語地計議之時，突然聽到不知何處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不禁毛骨悚然。
“喂，今日這城裏不知添了多少孤魂野鬼，別是來索命的吧……”
其中一個頗為膽怯的道出疑慮，卻被同伴狠敲了腦殼。
“怕死就別幹這差使！噤聲！我聽哭聲離得很近，那妖人吊在城上的時候像要生了，呸！別是他生下的孽種就藏在附近，找不到人，帶了孽種回去也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