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番外花貓 完結(3 / 3)

花貓手中的刀尖比劃過王明涕泗橫流的臉,王明驚恐得一動不動,感受著靠近的冰涼,他抬起頭哀求地望向花貓,對上花貓溢滿血絲的眼睛。

“……滾……!!”

王明連滾帶爬地跑了。

花貓在雨中仰頭縱聲大笑,他的兄弟們都不敢靠近,以為他發了瘋。

他的笑聲尖利難聽,沒有人知道花貓是在笑,還是在哭。

花貓笑得停不下來,他笑他曾經把真心捧給這樣一個人,笑王明當初說得對,是他太賤,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犯/賤。

但是花貓感謝王明,如果不是他,他不會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看清自己是啥人,自己要什麼,要怎麼活,應該怎麼活。

他就是個愛男人的人,天生的也好,不是天生的也好,他都認了。他不會活得像王明,到死都不敢撕下臉上這張皮。

花貓在同類人的圈子裏,被男人搞,也搞男人。他後來知道了,他們這種人叫作同性戀。他也知道他們不是精神病,不是腦子有病。花貓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地活。他覺得人就活一世,要對自己好點兒,他們這樣的人,今天一閉眼也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所以別連自個兒都騙。他和人上床,也和人固定維持關係,分分合合,來來去去,花貓覺得正常,很正常。

花貓曾經對這圈裏的人說,男人和男人之間,有愛情,這愛情超越了物質,超越了欲望,是最純粹、最無私的愛。

這話是一個大學生對花貓說的,花貓聽得很認真,記下了。花貓的心裏還住了一小塊陳誌強,傻氣,實心眼兒,還向往著亮堂,掙紮著想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別人就說,啥愛情愛情的,那你遇著愛情了嗎?

花貓說,老子遲早會遇上的。

花貓想,他這輩子,總能碰上個幾千號人。這幾千號人裏,他不信都是王明。

他不會再被屎糊了眼睛。他從來沒有過愛情,隻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

老天爺把每個人的命都定好了。花貓不怪過去,那是命。

但是現在開始,他不信命。以後,他的命在自己手裏,不在老天手裏。

他被幹倒在角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從來不服人,可這次,他被打服了,徹底服了。

“……你叫啥?”

花貓躺著,問這個穿白襯衫的男人。

“房宇。”

花貓在混沌的視線中看著白襯衫帶人離去,念叨著這個名字。

房宇,房宇……

他就是房宇。

我操!

花貓笑了。

花貓衝進人群,手上的砍刀濺起溜溜血串,濺在別人臉上,濺在自己脖頸。他毫不猶豫地衝向明晃晃的刀鋒,不顧那些向他砍來的刀口,雙眼赤紅,形如拚命。他要為房宇啃下這塊江北的鐵盤,那是他對房宇的心意,花貓一腳踹翻了在砍房宇兄弟的人,把刀捅了上去,鋼管落了下來砸在花貓肩上,花貓眼前發黑,仍死死擋在被砍的那人前麵。

那是房宇的人,他要護住房宇的兄弟。

雪片般的砍刀向他落下,花貓咬牙生扛,被人一把拽到身後。血濺起,房宇的襯衫濺起鮮紅。

花貓呆呆地看著那替他擋的刀口,看著房宇麵無表情地用流著血的肩膀掀起半截鋼筋,橫掃過去,將那幾人開了瓢。

房宇對花貓吼:你傻啊!為啥不躲?

花貓說,我要保你兄弟。

房宇說,你他媽也是我兄弟!

去醫院的時候,花貓滿身是血,在車裏,房宇守著他,花貓要說話,房宇說,甭說了,好好躺著。

花貓啞著嗓子說,宇哥,我背上難受,你抱著我成嗎?

房宇就把他抱了起來,花貓把頭擱在房宇肩膀上,他的血染紅了房宇胸口的襯衫。他看到房宇用衣服緊緊堵著他的傷口,他聽到房宇的胸口傳來有力的心跳。

房宇胡亂擦了擦花貓臉上的血,花貓嘿嘿地一笑,笑著,笑得像個傻子。

“笑啥?”

房宇莫名其妙。

“宇哥……我值了。”

“值啥?”

房宇覺得花貓腦子打糊塗了。

花貓嘿嘿笑著,不再回答,他倚在房宇堅實的懷裏,笑著閉上眼睛,好像又能聞到了桂花香。

很多年前,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在他還是一個清清秀秀的少年的時候,他走在校園裏,陶醉地聞著空氣裏甜甜的桂花香。

那是最純淨的味道,他最美麗的年華。

從來沒有人,拿自己的命,為他擋。

知道嗎,宇哥,我值了。

隻要這一次,我這一輩子,值了。

(花貓前傳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