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日西落,兩人相處的美麗時光很快被一語召喚打破,方嚴無聲無息地浮現在晨雲島上空,道:“二爺請頤小姐前往火雲島。”
方宸本以為是要相召自己,沒有想到竟是找小頤,他皺了皺眉,道:“有事找我,莫要為難小頤。”
方嚴微微躬身,道:“宸少爺誤會了,二爺相召,乃是喜事。”
“喜事?”方宸與方頤相視一眼,方宸道:“請大總管直言相告。”
方嚴看了方頤一眼,似是有意提點,道:“帝族四大名宿齊至,為族中天驕求親,迎娶頤小姐。“
方頤身子一震,道:“我不嫁!“
方嚴道:“帝族雖然隱世不出,但卻可堪稱是天下間最為古老的傳承,此次其違背一向避世的行事原則,四大名宿齊至,足見誠意,二爺及諸位族老已經答允了這門親事。”
方頤的臉色刷地一下雪白,生在古世家,固然有著常人豔羨的光環榮耀,卻同樣被世家一代代傳承的枷鎖禁錮著,身為家族一員,她萬難拒絕與反抗家族的安排,如果族中長輩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她柔弱稚嫩的肩膀怎能反抗得了?
方宸怒火中燒,拉著方頤的手,道:“我隨你一同去。”
方嚴並未阻止,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中,將手一揮,一片祥雲聚攏而來,載著三人禦空而起,飛往中央火雲島。
島中大殿裏,方遠航、方家諸位族老與神威王等人相談甚歡,神威王與帝族皆為聯姻而來,若兩事皆成,那麼以方家為軸,帝族、方家、大夏三者之間的關係無疑將會前所未有的緊密。
隨著方嚴帶著方宸與方頤到來,殿裏眾人的目光一下便彙聚了過來,一位身穿月白長袍、仙風道骨的老者打量了方頤一眼,撫著雪白的長須道:“這位就是方頤?小小年紀,不僅修為驚人,更難得的是,頗有空靈出塵之態,難怪長空一見不忘。”
另外三個與神威王一般位坐高位的老者聞言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滿意。
方宸皺了皺眉,又快速舒展開來,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禮,含笑道:“未知帝族名宿駕臨,方宸未曾相迎,還請恕罪。”
方家諸老見他此時仍不失禮數,多在暗暗點頭,心想方宸雖然桀驁忤逆,卻還不是不識大體,哪想方宸告了罪後,竟極其自然地握住了方頤的手。
整個大殿,因為這個極具衝擊力的動作而出現了許久的沉寂,方宸似若未覺,依舊含笑道:“諸位前輩來的正是時候,我與小頤正議及婚事,四位前輩若有閑暇,不妨留下喝了我和小頤的喜酒再走,我身子弱,就不相陪了,請諸位前輩見諒。”
此語一出,殿中眾人無不變色,神威王以及帝族四大名宿同時望向了方遠航,後者雙目一眨不眨地望著方宸,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喜怒,九長老性情火爆,已勃然大怒,戟指方宸,怒喝道:“混賬東西!婚姻大事,豈是你能胡亂決定的?你眼裏還有沒有家族,有沒有長輩禮數?”
方宸平靜地看著九長老,淡淡一笑,道:“敢問長老,自古以來,婚姻之事,該由誰決定?”
“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生在我方家,就要遵從家族的……”
九長老話猶未完,方宸已經截斷了他的話,道:“好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失蹤,祖父隱退,因此婚姻之事便由我做主,而小頤……”
他淡淡一笑,道:“我覺得伯父伯母不會反對小頤嫁給我的,便是反對,也是我和小頤共同麵對罷了。”
“你……”九長老一時不慎,被他拿了話柄,惱羞成怒,瞋目喝道:“混賬,生在族中,自然一切都要遵從家族的意誌!”
方宸依舊神色自若地道:“不知長老所說的家族意誌是族人的意誌,還是長老們的意誌?”
“你……”九長老被他幾次搶白,當著神威王及帝族名宿,當真是大失顏麵,喝道:“小頤一向乖巧,豈會與你一般叛逆忤上,自然會遵從……”
方宸又一次截斷了他的話,淡淡地道:“自古以來,三綱五常,若論禮數,夫為妻綱,她自然聽我的。”
九長老聽了方宸這番言論,一時氣得須發皆張,卻說不出話來,方宸拱手一揖,便握著方頤的手向殿外走去。
夏臨風看著這一幕,胸中妒火大熾,苦於此時實在沒有自己開口的餘地,隻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方宸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孩兒走過,夏清茗卻一臉豔羨佩服之色,心想如果也有一個少年敢為了自己不惜與家族長老反目,陪他一起死了也是無怨的。
“站住!”
一直沉默著的大長老終於開口,平淡的話語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老九說的沒有錯,生在族中,便要遵從家族的意誌,姬長空少年天驕,無論天賦、人品,都是小頤佳配,此事我等已經同意,便就此決定,不必再說了,至於婚期,小頤年紀尚幼,倒可商榷,不必急於一時。”
方頤臉色一白,方家諸位族老向來以大長老為尊,地位之高足可比擬方家聖主,他的話語等若宣判,代表了家族的意誌。
方宸霍然轉身,眉峰一挑,他身無修為,但盛怒之下,目光竟也如絕世高手一般透著令人窒息的壓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長老,一字字如截鐵石,道:“我和小頤兩情相悅,沒有人能夠分開我們!”
“方宸!”大長老臉色沉了下來,“你太過放肆了!”
方宸冷冷地道:“不要再拿長輩的身份來壓我,我不是那些唯唯諾諾、隻會服從的乖子乖孫,我喜歡小頤,她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你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放肆的是你們!”
石破天驚!
滿堂具寂!
方宸的話語不僅讓大長老呆住了,就連神威王、帝族名宿也被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語驚得目瞪口呆,方頤急勸道:“宸哥哥,不要這麼說話,對諸位族老太過無禮了。”
方宸冷笑道:“難道我好言軟語相求,他們就不會為難我們兩個嗎?”
方頤語塞。
被一個後輩幾乎指著臉罵“沒有資格”、“放肆”,饒是大長老幾百年的胸襟城府,也是臉色鐵青,諸位族老同時變色,就要忍不住出手懲戒麵前這個忤逆之徒,方宸已冷冷地道:“你們口口聲聲禮製祖法,難道忘了除非太上長老出關,否則你們是沒有資格對我出手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