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疏財漢好議訂宗盟總兵官觀詩禮文士 (2)(1 / 3)

雖有小人妒忌,亦無所施其矰繳矣。”董聞聽罷,避席稱謝道:“兄長高論,開我茅塞。但我書生,不知武藝,還求兄長指教。“董濟道:“量我曉得甚麼?我有個相知,姓常,名奇,字善變,江西人氏。因他有一部美髯,人都呼為常胡子。此人弓馬高強,天下第一,你請教他便好。隻可惜他目下不在這裏。如今大力庵沙有恒和尚,武藝也盡去得。待我教他和你演習。至若兵書韜略,你讀書人自會探討,不消他人提調了。”董聞大喜。自此董濟仍留董聞在家,請將沙有恒來與他講習武藝閑時自去觀玩兵書。董聞那時也是福至心靈,不上半年,學得弓馬十分精熟,槍法、劍法、也都通曉,兵書韜略,亦得妙。但見:

弓開如月,箭去如星。槍飛如雪,馬驟如雲。從前乞食,好似韓元帥,今番善飯,可比廉將軍。何止韜略在胸中,漫說能藏十萬甲。豈但鋒芒走筆下,虛誇橫掃五千人。

董聞武藝既成,又兼與董濟朝夕相聚,見他處事接物,隨機應變,看了這些作用,一發智識日進,比前又大不同了。董濟歡喜道:“賢弟如今可遊於四方矣。我薦你到一個去處。若得此人為奧援,便是你將來進身之基。”董聞道:“薦小弟到何處去?”董濟道:“我有個結義兄弟餘建勳,現在為彰德府鎮守總兵官。他是南京徐國公的外甥。今徐國公的世子在禦前侍衛。聞那世子甚是好賢禮士,我今薦你到餘總兵處,若得他轉薦與徐世子,或者你功名由此而就也未可知。”董聞道:“多承美意。但父母在堂,薪水不給,未忍遠離。且近聞各卿鎮有土寇不時竊發。舍下正在鄉村,不能無內顧之憂。”董濟道:“這不妨。倘有外患,我自與你支持。至於家中日用所需,我自送去。你若少路費,便向我取,不必疑慮。”董聞聽說,歡喜稱謝道:“兄長厚情,感難言盡。容即歸稟二親,為出行之計。”當晚便歸家,與父母計議。

董起麟道:“承遐施如此相愛,真是難得。你既無內顧之憂,丈夫誌在四方,努力前程,圖報知己。”郝氏道:“媳婦賢淑,善事舅姑,且有你妹子彩姑同侍膝下,我兩者口兒不至寂寞。你出外去,可以放心。但路途中須要小心謹慎,頻寄音書,慰我懸念。”淑姿也勸丈夫早去求取功名,免至被人奚落。董聞行計已決,次日正要往計高,金畹二人處作別,恰好二人俱寫書來,說有湖廣舉人莊文靖在此經過,此人文名最著,四方推仰。因故拉董聞同往拜見他。董聞便去與董濟道:“凡人才能要文武兼全,交遊路數也要兼通文武兩途。今既有這一個文人的班頭,賢弟便該拜在他門下,也是後日仕途上一個聲援。”董聞依言,便將平日所作時藝及策論,詩詞寫了幾篇,具個門生名帖,同著計高、金畹去拜謁莊文靖。董濟又替他出了一副贄禮送去。那莊文清看了董聞文字,又見他一表人才,十分敬愛。計、金二人又從旁讚揚,文靖大喜。盤桓了兩日,到他起行之時,董聞送了一程,文靖執手珍重而別。

董聞回來,忙打疊行裝,別了計、金二人,拜辭了父母,分付妻子、妹子好生侍奉二親,隨即到董濟家中,取了薦書。

董濟贈與路費,又贈一匹好馬,又撥家僮二人與他為伴擋,一名李能,一名孫用,二人頗有膂力,且又乖覺,故撥與董聞,跟隨左右。董聞感謝不盡,當下與董濟拜別,上馬而行於路,隻是客商打扮。不則一日,來到彰德府界上。原來董聞的馬快,二仆所騎生口都趕不上。一路來每遇飯店打尖,倒先是董聞下馬歇定,等候二仆。那一日,董聞正到一個飯店門首,恰待下馬,望見前麵一座土山,離飯店不遠。回頭望那二仆,正還不見來。因想道:“我一向跑馬,不曾在高阜處試一試。今這馬甚好,故到土山上去跑跑,有何不可?”便縱馬加鞭,一徑跑上土山。那土山苦不甚高,董聞策著馬,一上一下,往來馳驟了一回,才收韁歇息。隻見山頭一隻鵲兒,對著董聞亂噪。董聞隨身帶著弓箭,便張弓搭箭射將去,正中鵲尾。那鵲兒負著箭滾下山坡去了。董聞策馬過山坡尋取,卻尋不見。但見有一所山神古廟在那裏。董聞下馬入廟,對神像作了揖。正欲少坐,忽聽廟門外一聲喊起,七八個軍漢擁將入來,將董聞一把拿住。

正是:

變起倉卒,出於不意。

突如其來,莫可回避。

你道這夥軍漢那裏來的?原來就是總兵餘建助標下兵丁,撥來土山頭巡哨的。因見董聞獨自一個在山上跑馬射箭,疑是歹人,悄地跟將來。等他下馬入廟之時,驀地擒捉。當下董聞吃了一驚,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甚拿我?”眾軍漢道:“你好大膽!你明明是個大盜,敢公然到這裏來麼?”董聞道:“這那裏說起?我是個書生。你們怎敢誣我為盜?”眾軍漢道:“一發亂話了。既是書生,如何會跑馬射箭?且又恁般打扮?全不似書生模樣。單身獨騎,到此何幹?”董聞正待分辨,隻見眾軍漢中一個為頭的道:“列位不必和他爭論,我等奉餘總兵老爺命在此巡哨,專一要拿麵生歹人。如今把他解到餘總爺那裏審問發落,有話等他自去分辯罷了。”眾人都道:“說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