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公子感恩代請命府卒遇俠托求仙 (2)(1 / 2)

為甚無端救我?此必董博士對他說的。”便親自至董聞家中拜見。董聞懼述丁公子代為請命之事,虞二府方才省悟,不勝感激。欲具名揭,往謝莊文靖。董聞道:“敝座師已連夜開船去了。”聞說丁公子的船,雖出了境,倒還停泊著,虞二府便備了楮儀,飛掉前往。趕著丁公子的船,登舟相見,兩下互相稱謝了一番,珍重言別。丁公子方與虞二府別過,隻見一個差官打扮的人,跟著五六個伴儅,掉著一隻快船,前來問道:“這可是丁大爺的船?”丁公子問是何人,那人道:“小人是欽差莊翰林老爺遣來的。老爺說王命在身,齎奉吉詔,不便易服吊喪。特差小人送奠儀五十兩,聊表薄意。

待複命回京之日,還要親到靈前致祭。其所托虞爺的事,已都停妥,並著小人口覆,不及寫書了。”說罷,走到船頭上,望著靈柩,磕了四個頭,送上奠金。丁公子拜受了,打發回帖,犒賞來差而去。看官聽說,莊文靖這番遣吊,倒驚動了旁邊的人。傳說開去,道丁公子卻有這一位顯官與他相知。那些官宦們,前日在丁推官麵上淚薄的,今聞此消息,又知莊公與虞二府說方便也為丁氏父子情分上,他師生之誼,生死不變如此。況莊翰林乃當朝楊閣老的相契,是朝中要緊人。他即加厚於丁氏父子,則令丁推官雖死,丁公子卻怠慢不得。於是有趕上船來補送奠儀的,也有補送路費的,作成丁公子又熱鬧了一番。正是:

範冠蟬有緌,蠶績□有□。

推官有吊各,學士為之喪。

且說丁公子開船望北進發,將及半途,忽一夜,睡在艙中,隻聽得喊聲驟起,船外火把亂明。丁公子知是強人的船來了,忙披衣起,望著外麵大叫道:“我們是扶柩回鄉的喪船,船中並無財物。好漢們不勞下顧。”說猶未了,早有一個人跳過船來,一腳踢開艙門,火光中見丁公子身披孝衣,就一把扯住問題:“你就是丁公子麼?不要害怕,我有話說。”將丁公子拖到後艙,附耳低言了幾句,又將一包東西放在桌上,回身跨出船頭,跳過船去,揚言道:“他船裏果然沒甚東西,我們去罷。“眾人呼哨一聲,把船飛也似搖去了。那時丁公子船中的人,都嚇得東躲西藏,目瞪口呆。見強人忽來忽去,正不知甚麼緣故,隻有丁公子肚裏明白。把桌上東西收過了,分付眾人各自安息,不忍驚惶。

看官,你道這強人是誰?原來不是別人,卻就是常奇。一向常奇與寇尚義在山東落草,專一打劫貪官汙吏的銀子,並起解的官錢糧。春間虞二府失去的官銀,正是他們所劫。後來聞得虞二府是個好官,卻為失銀被禁,常奇與寇尚義商議道:“我們做好漢的,不可連累好官受罪。須把這項銀子還了他,才見我們的義氣。”商議已定,隻是不好自己把去還他。因打聽得他與丁推官父子交厚,丁公子又十分孝義,故特地來寄信與丁公子,說這一萬餘兩官銀,已埋在開封府東門外二十裏大後橋柳樹之下,可密報與虞二府,他自去取。又將白銀五十兩,送與丁公子為助喪,那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就是了。紙包內又開寫藏銀待取之事,甚是明白。正是:

莫道綠林中,無有英雄客。彭越曾為江中盜,世勳曾為無賴賊。李北海曾有七言之贈,張齊賢曾邀一醉之德。試看今日還金人,賽過水遊梁山泊。

當下丁公子不喜得常奇助喪之費,卻喜官銀有了下落,可以保全虞二府功名。至次日,即修密書一封,專差的當家人,星夜到開封府,麵向虞二府投遞。虞二府那時雖然脫了拘禁,仍舊坐堂理事,卻還是帶罪供職。若過限期,沒銀賠補,撫台定要題參。正在憂思,忽然接得丁公子密書,不覺喜從天降,笑逐顏開。隻是一件,那銀子雖有了下落,卻是丁公子替強人通信,這話怎好對上官說得?若不明言其故,竟自冒冒失失的去取出,又像自己隱匿在那邊的了。左思又想,無計可施。因邀請董聞到私衙,把這話密密告知,與他告知商議。董聞沉吟了半晌,忽然笑將起來,道:“有計在此了。”虞二府道:“有何妙計?”董聞附耳低言道:“目今撫台敬信一個姓洪的法官,即日要請他設醮。老公祖這件事,隻在這洪法官身上,那銀子便好出頭了。”虞二府道:“如何用著這個人?”董聞又向虞二府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虞二府拍掌笑道:“此計大妙!

竟依計而行便了。”正是:

黃冠權借為引子,白鏹方才好出頭。

看官聽說,那洪法官不是別人,就是前日在鄭州求雨的洪覺先生。本是沒甚道術的,當時為求雨不來,被鄭州好事的編成《十一幹》的笑話笑他,道是:

“日裏是照亮幹。夜裏是不落台幹。挨過幾日沒雨,是挨推幹。惡求一番越不雨,是罰強幹。念咒念得口幹。畫符畫得筆幹。噴法水噴得碗底積焦幹。踏罡步踏得鞋底鐵屑幹。手中鐵劍,隻好切菜幹。身上法衣,隻好揩鼻涕幹。這樣法官求雨,送他一個鬥大的楊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