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監軍忘怨釋大罪學士詰奸省遠行 (1)(1 / 2)

詩曰

狹路相逢人可危,含沙暗射事堪疑。

那知度量唯賢大,又有機權見智奇。

卻說柴白珩奉差解餉,本府撥兩個公差跟隨同往。那兩個公差中,一個卻就是路小五。你道小五因何到了此地?原來他徒罪日期已滿,沒有盤費回鄉,隻在沿途求乞。杜龍文逃往廣州之時,路上遇著了他,收為伴儅。及龍文做了廣州府裏貼寫書手,便扶持他充了本府的公差,改姓名為伍輅。今日恰好點著他跟隨白珩。他既改了名姓,又習了一口廣州鄉談,麵上又長了些髭須,白珩那裏還認得他?他卻切記舊恨在心,要在路上把白珩暗算。白珩於路曉行夜宿。每到一處,自有彼處官府送來夫役扛抬餉銀,忽一日,送來的夫役裏邊有一人,是路小五的舊相知。你道是誰?原來就是宿積。那宿積自問徒既滿之後,不知又往何處做了賊。今逃在外邊,充作民夫,前來應役。

白珩一發忘記了他的麵龐,全然不放在意裏。豈知路小五卻與宿積暗暗打了照會,隻要算計白珩。正是:

鼠雖忘壁,壁不忘鼠。

你不記他,他卻認你。

那一日,也是合當有事,天色將晚,來到一個去處,一邊是山,一邊是溪。柴白珩正騎著馬行走,不想那馬前蹄有失,把白珩顛將下來。白珩立腳不住,一骨碌滾入溪裏。眾人都吃驚,一齊來撈救。不提防路小五與宿積趁著鬧哄裏取了一鞘銀子,奔入山凹曲寧去了。白珩在水裏掙紮起來,換了濕衣服,驚魂既定,然後查點夫役銀鞘,方知被人盜了一鞘銀子去。那時著了急,權借近山民房住下,遣人四下探尋,一時那裏尋得著?次日又盤桓了一日,白珩恐遲了限期,隻得一麵告知彼處縣官,著落該司巡檢差弓兵緝捕,一麵且將現存餉銀先解往軍前交納。心中懷著鬼胎,十分恐懼。正是:

與賊同謀害不小,兩番失盜皆自討。

前失家銀猶且可,今失官銀怎麼了?

話分兩頭。且說董聞協同徐國公統兵至粵中,就關口紮住營寨,商議遣兵。董聞道:“目今各處調來兵卒,尚須操練一番,然後可用。況蠻兵久駐關外,養威蓄銳;我軍遠來,路途勞頓,未可便令對敵。須訓養精熟,待彼兵動時,我設法挫其銳氣,那時便成破竹之勢矣。”國公依言,便與董聞每日操演軍馬,建牙設纛,聲勢雄壯,軍威甚盛,隻等糧餉接濟。柴白珩解餉到來,先付監軍道衙門投揭進謁。隻見董聞冠帶著坐在上麵,左右兵衛森嚴。白珩進前恭拜。董聞在公堂上,不便講論親情,一任白珩跪拜畢,把文書呈遞。董聞看文書上限期,已遲了一日,及計點餉銀,又缺了一鞘。白珩稟稱路上被盜失銀,一時不能緝獲,以致羈留連限。董聞道:“若按軍法,解餉違限,已該斬首。況餉銀有缺,一發罪重了。”白珩聽說驚慌無措,再三哀告,叩頭不已。董聞道:“縱使我饒了你,隻怕國公不肯饒你。”正說間,恰好國公遣人來請董聞去議事,董聞便教白珩隨著同去。白珩捏著一把汗,進得轅門,看了恁般軍威,不覺股栗。董聞與國公相見過,帶傍坐下,然後傳喚白珩上前。恭拜罷,俯伏在地。董聞代他陳訴途中失銀以致違限之故。國公聽了道:“如此違誤,當按軍法,斬首示眾。”

便喝刀捆手將白珩綁起來。嚇得白珩魂不附體。董聞忙起身告道;“此人罪雖當斬,念係在下內親,還求看薄麵,免其一死。

“國公道:“既是先生內戚,且饒他死罪,隻發去軍政司捆打罷。”董聞又告道:“他本是書生出身,吃棒不起。伏乞格外垂恩,並免其罪責。所缺餉銀,要他賠補便了。”國公道:“論軍法,本不當如此寬有。但先生在這裏講情,隻得曲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