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已一無所有(1 / 3)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安澤看著布小諾獨自離開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如果當初,當初知道她和夜天麒來往的時候他能為她打上這麼一架的話,會不會結局有所不同?

然而,可惜的是在她需要的時候他沒有勇氣,如今有勇氣了她卻已經不再需要。

跟在她身後,安澤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別再生氣了。”

布小諾是訝意的,從那夜之後安澤像變了一個人的似的,可她再也沒有那十年那麼足夠的時間和心情去研究,現在的她,有寶寶,有工作,有老公,還有未來要去考慮,她的生命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隙留給安澤了。

時間是殘忍的,她能讓你深深記住一個人,也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你不再想起曾經的人。

時光總是向前的,它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停留或者倒轉,人也總是要向前看,哪裏能時時刻刻還記得過去。

布小諾將手腕從他手裏抽出來,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安先生,我要回家了,你別再跟著我了。”

安澤垂眸,“我送你吧,這麼晚了不安全。”

“不用了。”

一直記得,她怕黑,她不敢走夜路,就算在家裏也會嫌棄走廊的燈不夠亮。可是現在,她說什麼?她不讓他送她回家?難道在她心裏,他比黑夜還讓她覺得害怕嗎?不行!怎麼能行!這麼多年,是她不知不覺中霸占了他的心,奪走他的所有,讓他背叛了他心中的恨,當他回過身來的時候她卻告訴他,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怎麼可以?他急著將她的手握緊,緊到她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依然不肯放鬆。

“你幹嗎……你放開我……”安澤驟然將她拉上身前,另一隻手脫起她的腰,於是她漂亮驚愕的雙目就在他眼前,他想看清這雙眼裏還有沒有自己?

“跟我回家。”這四個字,是他如今全部的念想,他想要回到那些被他遺棄的歲月了,他希望他的房子裏還有她的氣息和蹤跡。布小諾心驚,安澤的瞳仁不再是記憶的深邃,而是明確的一種愛,那麼濃烈,那麼深厚,那麼執著,想起曾經那些關於安澤在乎自己的話來,她忽然就害怕了起來。

“我、我……”

“小諾。”十年了,他終於喚出了最想喚的這個名字,不再是用“你這個女人”、“你這個笨蛋”等等這樣的詞語來代替,他喚出了她的名字。深沉的,喑啞的,卻也是無比想念的。

“回家,跟我回家。”乞求,有那麼一點點乞求,讓布小諾想哭。如果說以前看不懂安澤的話,那麼現在,現在他正慢慢,漫漫被她看清。

摩挲著她熟悉的臉蛋,聞著熟悉的體香,他側著頭目光寧靜而溫和,像一泓繾綣的水,“走廊的燈我命人換了新的,很亮,你再也不用擔心晚上去衛生間的時候看不到路,還有,你的房間我又添了一個畫板和許多畫筆,你可以盡情的畫所有你喜歡的漫畫……”

“還有家裏種了幾株你最愛的百合,味道很清淡。”

“還有……”

“別再說了!”布小諾濕著眼眶推開他,難過的蹙了蹙眉,望著他柔和而充滿希望的一雙眼,一字一句道,“那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安澤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像再說些什麼卻始終開不了口。

“安先生,我已經花了十年的時間去靠近你,取悅你,現在我有新的生活,我有我喜歡的老公,有我喜歡的生活,這一切和你再也沒有關係。”說完這些,她轉身離開,想要快步的消失在夜色裏。

安澤手握成拳,衝著她的背影依然不甘心的喊道,“布小諾!”

她沒有回頭,依然是停下了腳步,她的心好亂,好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安澤苦笑,幽幽道,“曾經我為了權利、名譽、仇恨放棄了你,現在……現在我放棄了所有,放棄了尊嚴,放棄了一切站在你麵前求你回頭,你會原諒我嗎?”像踩在棉花上,布小諾的腳動彈不了,卻已經有淚在臉上放肆的淌過,她和安澤的關係說不清理不明,可十年的共同成長不是誰能代替的,也不是想要忘記就能忘記的。

“安先生……我不怪你,我從來都沒怪過你,如果沒有爺爺,沒有那場事故,我想我們根本不會有交集,在這茫茫人海中我們的生命也根本不會有彼此的名字!我希望你過得好,希望又更好的女孩照顧……”

“我不要!我隻要你!”從來,安澤把心裏所有的欲望都埋得很深,從來不會掛在嘴上,而今天,今天他也這般放肆的說了出來,像是要讓全世都知道一樣。

“小諾,回來……回來,跟我回家……”

安澤想過無數個日日夜夜,就是現在這樣,昏黃的路燈,漫長的街,她的背影,熟悉的背影,一點一點遠離,離開他的視線,離開他的指間,讓他還來不及擁有便真切的感受到失去的痛。這比當日布小諾跟著夜天麒離開還要讓他痛,清香隨著她的消失漸漸消失,再也沒有……

“小諾!布小諾!”

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讓他看清一份感情,也讓他為了這一份注定得不到的感情而放棄了所有。忽然,安澤覺得好累,從來沒有這樣的累過……忽然,安澤覺得身邊連一個說說話的人都沒有模糊中,有那麼一張漂亮的臉蛋和笑容,帶著薔薇的溫暖也離他而去。

曾經,很久很久以前,安遠和他說過,一個為恨而活著的人終究要失去一切,你需要的是更多的愛和溫暖,最不需要的就是恨與報複,因為一旦某一天你成功了,你會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記憶中,是安遠和藹的笑容,孩子,不要你最需要的去換最後的一無所有。

當初,安澤不明白,現在明白卻已經太遲,他望著淡漠的月色,輕輕喚道,“爺爺……”

如今,從這一刻開始,他將真正一無所有。

布小諾一路跑回家,氣喘籲籲卻一刻都不敢停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在逃避什麼,總之一路上腦海裏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跑,跑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