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是怎麼想也想不到,她和他會有這樣的恩怨糾葛。若事情都是真的,那些恨是真的,安澤的愛也是真的,那麼這麼多年他活得該有多辛苦?漸漸想起,從小到大都是他一個人坐在黑夜裏抽煙的樣子,那深邃難懂的眼睛,那時常蹙起的眉心……
原來,不是靠不近,是他的心太深了,深到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看見。
那些報複的痛苦的快意夾雜著他的愛,想愛而不敢愛的苦悶,那些溫柔,那些關心都是真的,隻是……隻是那恨,隨著他出生而存在,太沉了……
安澤,這麼多年,你竟沒有一個可以與你分擔痛苦快樂的人存在嗎?
如果,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的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找你……我不知道……
打了無數遍安澤的電話都是關機,她隻是嚐試著來到了海邊別墅。這裏的傭人都不在,門卻開著。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她記得,即使沒有人住,安澤也總是安排幾個傭人住在這裏打掃的,怎麼會門開著而沒有人呢?
家具上沒有塵土,一切都很整潔。她邊向裏麵走,邊繼續問著,“有人在嗎?有人……”
這一刻,夕陽西下,有緋紅的霞光打在兩個人身上,安澤穿著一身很休閑的衣裳出來,下巴有青色的胡茬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像迷失在了沼澤裏,光澤不複往日。四目相對,他們都在驚訝與彼此的存在,但片刻之後都恢複如常。
安澤下了樓,將房門關好,“你怎麼來這裏?”
布小諾有點局促,知道真相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安澤,她隻能微微說道,“邵敏告訴了我當年的事情,我知道了過去的那些事。”
頓時,安澤眼神一沉,不悅道,“什麼過去的事,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布小諾心頭一顫,不肯罷休,“胡說八道?那你為什麼離開M市,為什麼那麼恨我?”
安澤挑眉,很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恨你?因為你沒有身材不懂情趣,所以我恨你行不行啊?”說完,徑直上了樓。
“你別走!你回來!”布小諾沒有追上去,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不敢上去,依著沙發坐了下來,默默流淚。
安澤將房間的門狠狠關上,一把將枕頭丟在了地上,“該死的女人!為什麼要告訴她!”
沒錯,他在罵邵敏!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她那樣糾結歉疚的眼神讓他開始不安,難道她來,就會為了替她母親道歉或者怎樣的嗎?不要!他不要她憐憫!
此刻的安澤,在布小諾麵前沒有半點防備,他開始惶恐和害怕,害怕將自己暴露在她麵前!
布小諾窩在沙發上,抱著靠枕想要想通些事情卻不能夠,手機響了,是宋薇薇的電話。
“薇薇。”
“姑奶奶,你現在在哪裏啊?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存心不想讓我們活了是不是?”宋薇薇嘴上不饒人,心裏卻全是擔憂和著急。
“我沒事。你幫我和天麒解釋解釋,我過兩天就回去。”
“你……”
宋薇薇還想再說什麼被身邊的夜天麒製止,他們現在已經在T市,於是隻能點頭道,“好,那你不要關機,讓我隨時能聯係到你好嗎?”
“恩。我知道。”掛斷電話,夜天麒毫不猶豫吩咐司機去了酒店先住了下來,隨行的顧長風和蕭笑也不明白了,他怎麼不讓薇薇告訴小諾自己來了T市呢?
酒店的繁華感染不到夜天麒,他很少引酒的,可現在站在窗前,卻一杯一杯喝著,仿佛想把所有的不安的都送走。
顧長風陪著他,知道他心情不好,“大哥,如果當初由你親口告訴她真相的話,或許情況會比現在好點,誰知道邵敏有沒有添油加醋在裏麵。”
夜天麒眯眼,“不論誰告訴她結果都一樣,她那麼傻那麼白癡,如果知道了這一切必定會覺得對不起安澤……”
顧長風終於明白了他真正不安的是什麼,挑眉望著他結實偉岸的背影,問道,“你那麼愛她,又會不會為了成全她而放棄你們的感情。”
終於,他長長歎息一聲,眼睛裏都是疲憊和滄桑,抬手輕按眉心,沉沉道,“我想賭一把,賭在她心裏,愧疚和愛情哪個對她更重要一些。”顧長風抿一口紅酒,迷人的桃花眼果然適合在夜裏放華,那麼冷漠,那麼清然。
“如果輸了呢?”
夜天麒忽然抬眸,鳳目散發著暗夜王者的桀驁,“這麼不給自己大哥麵子麼?你希望我輸麼?”
最後,二人相視一笑,碰杯而飲。顧長風露著性感而結實的胸膛,臉夾微微有些紅,眉宇間卻比往常多了份俠義之氣,笑道,“大哥,有兄弟們在怎麼會輸呢!大不了我們再給大哥搶一次就是了……嗬嗬……”
“長風,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夜天麒抿唇,除了老婆,這幫兄弟也是自己最放不下的。
“大哥,你還用為我操心麼?我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夜天麒為他蓋了床被子,低低道,“大哥知道你心裏隻有小姿。”
聞言,迷糊中的顧長風忽然呢喃著,“小姿,小姿……別走……”
到最後,竟有清淚從眼角劃落。這個一向風流的男人居然也會流出這樣幹淨清澈的眼淚來,原來風流也是一種孤獨和傷感,
夜姿是夜天麒唯一的妹妹,當初與顧長風有意,卻不料方默也愛上了她,當然方默並不知道她和顧長風相愛,為了不傷害三個人的感情,夜姿選擇了出國。
如今,小諾會怎麼選呢?夜天麒站在窗前,看著繁華的夜景,心中一片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