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窗外的朝陽深深吸了口氣,她努力笑出來,那般幹澀而薄涼。
走進廚房,鍋裏的香味很好聞,她到他身後,抿唇問道,“是皮蛋瘦肉粥嗎?好香。”
安澤沒有回頭,手裏依然忙著在攪拌雞蛋,從側麵看去他的頭發不再那麼整齊,微微有些亂,卻很自由,他似乎嘴角有很好的弧度,像在笑。
“恩,你嚐嚐鹹淡。”像極了最普通最平常的家人,他這樣囑咐她,沒有絲毫距離。布小諾有些意外的傻傻點了點頭,揭開鍋拿了勺子就去嚐,腦子還在因為安澤忽然的轉變而模糊,於是機械性的將滾燙的粥送進了口中。
“啊……燙死了!燙死了……”
她幾乎把鍋蓋丟到了窗戶外麵,整個人捂著嘴跳出去了好遠,還在不斷的蹦達,五官可愛的蹙成一團,安澤可是嚇到了,忙跑過去用手為她扇了扇風,還很擔憂的問道,“怎麼樣?嚴重嗎?我看看……快坐下……”
“嗚……好疼……”安澤輕輕看去,舌頭上燙了一個小泡,沒什麼事情過兩天就能消下去,可是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簡直是比自己燙了還要疼。
“我去幫你買點藥回來。”
布小諾噙著眼淚點了點頭。安澤出去後,房間隻剩下一個,雖然口中的傷還是一陣陣的發作,可漸漸不再那麼痛苦了,想起安澤那著急的樣子,得到他的照顧和關心,她的心裏仿佛再沒有什麼遺憾,那十年,從十三歲那天開始,她多麼希望這個看起來帥帥的高大的先生能夠多關心自己一點,於是開始拚命的討好他,按爺爺說的一切去照顧他,這一盼,就是整整十年。
抱著靠枕,她窩在沙發深處,腦袋枕著懷裏的靠枕,一室散了粥香,布小諾在想,如果從一開始安澤就對她這麼好的話……不,不可能,如果沒有仇恨,沒有上一輩的恩怨,他們也就不會遇見。
很快,安澤買了藥膏回來,布小諾靜靜看著他額頭的汗珠和緊蹙的眉心,毛衫的袖子還挽著,他穿著的拖鞋。
“來,給我看看,我幫你塗點藥。這個是塗的,這兩個是消炎和止疼的,一天三次,一次……”
安澤忽然再說不下去,因為她用手背很溫柔很輕柔的為他擦汗,她的手不算溫暖,卻很柔軟很小巧,她的眼裏充滿著像個孩子般夢幻的美好,一點一點微笑著為他擦汗。安澤抿唇,突然覺得一切都來的好遲,可是這溫暖,比想象中還要讓人心碎。
“我不痛了,你看你,累得滿頭大汗。”
“小諾……我……”
“好了,我自己來,你去換件衣服吧。”
安澤不確定她是不是回到自己身邊了,他也不敢問,害怕那個答案會很殘忍,會讓他再也站不起來。這次是她先招惹他的,那麼……那麼……想來想去,做了許多可怕的決定和假設,最終的最終安澤決定,珍惜就好。
這頓早餐吃到了十一點,好吧,早午飯一起吃算了。安澤的手藝還不錯,比夜天麒是有差距的,可比起布小諾那點兒功夫來說,可謂是天差地別了。
“安先生,怎麼你們這些男生都會做這麼好吃的東西啊?”
布小諾忘形的話,沒有顧及到安澤的想法,“你們”這個詞讓他微微有些不安。
“別叫我安先生了,叫我安澤吧。”
“安澤?不不不,我還是叫安先生順嘴了,反正都是你麼。”布小諾嚼著菜,吃得不亦樂乎,可這句話又讓安澤心口添堵了。
不習慣?是啊,十年的習慣想要改掉談何容易?
這一幕被窗外的季菲看進了眼裏,她看見了安澤的不安和偷偷的開心,那是從前的安澤根本不會有的表情和心思。
自從他來到T市,季菲一直就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卻還是依然沒有發覺。
季菲以為,時間能忘記一切,可這愛是份毒瘤,已經在血液中滋生了毒素,隻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厲害,越來越加重季菲猛然發現,她已無法再愛上別人。安澤,她回來了,你們在一起了嗎?我看到你們有說有笑,很開心的樣子。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布小諾,可當真正看見你們如此和諧的在一起的時候,我倏忽也覺得好心痛好難過,我還是會傻傻的期待坐在你對麵的那個人是我,還是會奢望你的笑是對著我的,還是會期待有一天你能愛我。
原來,我這一顆心,我這一個人,早已在你身上耗盡了所有力氣和心血,我再也愛不上別人,再也沒有力氣去愛別人,愛已成癡,成魔,你看見了嗎?
酒店。
宋薇薇打了一整天的電話都是關機,急得坐立不安,“怎麼回事?不是跟她說了要保持聯係的麼!難道又是被那個安澤給控製了嗎?”
夜天麒坐在沙發上,依然抿著紅酒,整個房間都是酒精的味道。
宋薇薇奪走他的酒杯,擰眉罵道,“喂!你老婆都聯係不上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你不要老婆孩子了嗎?”
夜天麒沒有搭理她,奪回酒杯繼續開始喝酒,老婆孩子?他比誰都舍不得,也比誰都害怕!從調查資料拿到手裏的那一刻起,從他知道這十年來安澤和她的生活起居起,他就比誰都害怕有一天要失去小諾!
所以,他自私的想要將安澤打垮,想要逼他離開這個城市,可……
現在,布小諾知道了所有的始末,知道了媽媽是如何對不起安澤母子的,然後,她就這樣孤身一人找到了這個城市!
該死的!該死的!小諾是他的,誰都不能帶走!不能!
“啪!”酒杯在他手心被捏碎,紅酒撒了一地,宋薇薇也嚇了一跳,不敢再刺激他的情緒。
顧長風回來,二話沒是說先拿了繃帶過來為他包住了掌心細長的一道口子,猶豫著要不要把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他……
夜天麒卻突然冷冷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