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悠長地感歎一聲,“這麼說,如果這時候用騎兵進行衝擊就是在找死咯?”
盧卡斯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麼那些人在幹什麼?”我伸手指向遠處,在我視線的極限處,似乎有一團光亮在跳動,憑借那一閃即逝的亮光,我隱約看到那裏似乎有一隊十幾人的騎兵,駐馬於斯,遠遠地看著我們。
盧卡斯一怔,扭頭看了過去,這個時候,那邊的亮光再次一閃,仿佛一道貼著地麵劃過的閃電,讓我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裏是十二個人,十二個騎士。
現在,他們慢慢吞吞朝我們過來了。
同樣在望台上的羅多克哨兵也發現了那邊的情況,他第一時間吹起了警戒的號角,轟隆隆的腳步聲立刻在我們腳下的營帳裏響起來,一股股人流從帳篷裏彙出來,以戰鬥隊形湧向了營帳的四邊。
那十二個騎士沒有減速,反而由小跑奔馳了起來,戰馬嘶鳴著,大大咧咧地徑直朝我們衝了過來,風把它們猩紅色的披風扯向後麵,像一麵麵小旗幟。
盧卡斯明顯緊張了起來,他緊緊握著手裏的佩劍,身子前傾,伏在欄杆上:“不會是真想衝陣吧,他們這是瘋了麼?隻有十二個人,這是在找死啊!”
我沒有說話,我緊緊盯著衝在最前的那個騎士,雖然還看不清麵目,但他手裏的那杆漆黑的猙獰騎槍越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轉眼間,這十二名騎士就穿過了逐漸昏暗的平原,進入到了鬆明燈的照射範圍。在進入之前,已經有哨兵反複喊話警告了。
在他們進入鬆明燈的照射範圍的同時,一片暴雨般的漆黑弩矢伴隨著統一到幾乎是一聲的“噠噠”響聲,如同一麵金屬牆壁一般,向那十二名騎士壓了過去。
為首的那名騎士在馬上偏過身子,一麵漆黑的,足以覆蓋大半個身體的,仿佛龍的鱗片般的盾牌轉眼間移動到馬前,從盾牌上,忽然迸發出遮天蔽日的密集雷光,仿佛一張電網,擋在這十二個騎士身前,電擊、灼烤著地麵,一路向前推進,鏟起數道焦黑的泥土的溝渠。
數百支弩矢在接觸到這片電網的同時,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牆,向著四麵八方歪歪扭扭地濺射出去,沒有一支箭穿透的。
我長大了嘴巴,我已經猜到來者是誰了,但我沒想到,他會以這樣一個天神一般的狀態出場。
電網一閃即逝,那名騎士緊接著揚起手中的騎槍,看似隨意地向前一突,從我這個角度來看,卻仿佛神話裏的宙斯擲出了手裏的雷電劍,青白色的電光彙聚成一束,激起龍卷風一般的風壓,混雜著地麵的泥土和不斷跳躍扭動的閃電,旋轉著朝前方衝擊過來。
阿拉進行構築的陣地,在一槍之間被轟開一個近十米寬的大口子,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理解範疇了,這已經是接近神跡的威力了。
騎士衝進營地,卻不忙大殺四方,而是猛地一勒馬韁,漆黑的戰馬人立而起,他一手黑槍指天,一手黑盾護身,騎在馬上端坐如山。
伴隨著他停下來,跟在他身後的十一名騎士也紛紛停了下來,戰馬人立而起,他們以精湛的騎術和天神一般的氣勢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
火光跳躍中,他們頭頂振翅欲飛的金鷹栩栩如生!
騎士的前蹄落地,整個大地包括他麵前數千羅多克士兵們的身體都仿佛顫抖了一下。這名騎士的目光在人群中冷冷掃過,在阿拉的臉上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投向遠處,最終落在我的身上。
一瞬間,我感覺四周的空氣都冷了下去,背後的冷汗似乎都結了冰。
騎士緩緩抬手,摘下漆黑鑲金邊的覆麵盔,露出一頭棕褐色的長發和刀削般堅毅冷酷的麵容,那是多麼威嚴而俊美的一張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隻眼睛蒙上一片鐵皮,看起來讓這樣的俊美多了一絲猙獰。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敢三番四次給我找麻煩。”騎士冷冰冰地說,他把覆麵盔擱在馬鞍上,眼皮都不夾一下麵前如臨大敵的羅多克人,“想來想去,也隻有你了。埃蒙斯!”
說到這裏,他輕輕一抬手,那杆漆黑的騎槍全身迸發出耀眼的青白色,空氣被電擊發出的焦灼氣味一下子彌漫開來,仿佛這一瞬間,這把槍變成了天神的武器。他好像根本沒有什麼動作,就聽見霹靂的一聲響,仿佛整個天地都被撕破了,這杆槍就越過我們之間百多米的距離,根本不受距離的影響,一瞬間就飛射到了我的麵前,我的身體一下子變得麻木起來。
“領死吧!穿透一切的聖槍·崗尼爾!”
以前我聽人說,人在瀕死的那一刻,會突然回憶起這一生中的無數瑣碎到極限的片段,不管過去了多久,是否被你忘記,在這一刻都會像是剛剛發生過一般清晰可見。在這一刻,我總算是理解了這種感覺。伴隨著芬利爾的大槍距離我越來越近,時間也似乎越來越慢,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青白色的枝狀閃電向四麵八方迸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