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兩百年了,教團……我在這裏殺了你,也不會有人來找我麻煩的吧。”羅根輕輕嗤笑一聲,似乎在感歎自己的愚蠢,接著,長劍慢慢前送,劍鋒一分一分刺進我左邊胸膛的肉裏。
似乎是為了報複我,他刺得很慢很慢,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劍鋒輕鬆地破開我胸口的皮膚、肌肉、碰上了阻擋的肋骨,又像削黃油一樣輕鬆地刺了進去,整個過程中我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痛苦,但劍身上那無窮無盡的怨念和憤怒的黑煙卻不停順著傷口灌進來,讓我的頭腦裏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維,歇斯底裏,糊裏糊塗,無數的聲音在亂竄,我想要控製自己而不得。我感覺我的頭快要爆炸了。
突然間,在腦海中的一切亂七八糟的思維就好像被誰掐斷了一半,一瞬間都消失了,周圍安靜得不得了,連牆壁上奄奄一息的油燈火苗都在平靜地燃燒。
我是不是死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摸摸自己的身體,脈搏還在跳,胸口被血染濕了一大片,傷口很深,讓我的呼吸比較困難。
沒有死,那是怎麼回事?
答案迅速揭曉了。
一件鬥篷的下擺出現在我眼前,順著它往上看,我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寬廣而踏實的背脊,放下了鬥篷風帽而露出來的略帶些花白的頭發。此刻他負手擋在我麵前,左手在背後對我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右手緊握著一柄澄明如秋水的長劍。
是的,連那把劍都是我所熟悉的,我親眼看著他從房間角落的地下起出肮髒鏽蝕的它,經過一晚上的打磨,才變成的這幅模樣。
我的父親,神王烏拉諾斯,同時也是教團大長老,洛基!
因為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那堅決的持劍的手可以看出來,此刻的他,表情一定是無比堅毅的。
“你又是什麼人?”羅根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很嘶啞了,他似乎還在微微地喘氣,我注意到,他的胸口,有一處十字交叉的新鮮劍痕。
“教團大長老,洛基!”老爹的聲音冷冰冰地響了起來,我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會有這麼嚴肅而充滿怒火的時候,“羅根,你還要負隅頑抗?”
羅根皺著眉頭,“你也是他們一夥的?哼哼,殺了你就沒事了……”
老爹惱火地搖了搖頭,他從懷裏取出一卷羊皮卷,遠遠丟給羅根,“你自己看吧!”
羅根沒有接,任憑那卷羊皮卷落在地上。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嗯?這麼說,你應該也知道我此來的使命了?”老爹冷冷道:“先教皇、火焰主神梅迪烏斯仙遊前,曾留下了這份手劄,詳細記載了你的事情。手劄裏明確說了,他使用永恒封印封印你們兩百年,兩百年後,如果你們反省了當初的過錯,就解除你們的封印,並為你們祛除時間逆流的排斥;如果你們還是冥頑不靈,就直接毀滅你們!現在看來,我大概要執行後者了吧!”
羅根的手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從我這個角度看得很清楚。
“大長老?”羅根抬起頭看向老爹,“相當於什麼級別?”
老爹很驕傲地挺了挺胸:“兩百年前,我也算是紅衣主教了。論起階級,比你這個大神使還要高上半級!”
羅根歎了口氣,手裏的黑劍緩緩插回劍鞘裏,語氣立刻緩和了許多:“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我原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
我的眼裏灼灼放光,不管是芬利爾還是當年的霸王羅根,原來碰上老爹,都是被通殺的命啊!
老爹走上前一步:“你們知道自己的罪過了嗎?”
在伊莉婭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睥睨四方的霸王羅根居然緩緩單膝跪下,雙手握拳,緊貼著自己的額頭:“我們知罪了。兩百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老爹接著又走上前一步,手裏的長劍斜搭在羅根的肩上:“我謹代火焰主神饒恕你的忤逆!”
羅根又沉痛地說:“我將再度宣誓效忠,並以生命和靈魂恪守我的誓言!”
老爹跟著說:“我謹代火焰主神饒恕你的背叛!”
羅根又哽咽著說:“我願放棄一切野心,成為我主人手中的長劍,誓死捍衛主人的高貴!”
老爹再說:“我謹代火焰主神饒恕你的褻瀆!”
三聲說完,老爹手裏的長劍一閃,刺入了羅根的右邊心口。
我險些叫了出來,難道這就是老爹的計謀,先慢慢接近,再伺機偷襲?可是不對啊,雖然這麼近的距離,下手又這麼快,但羅根可不是等閑之輩,沒有理由連一點掙紮都沒有啊!
老爹拔出了長劍。羅根還保持著當初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剛才被刺一劍的人不是他。劍鋒上隻有尖端有大概一小指甲那麼小的血滴,看來這一劍沒有刺進太深。老爹攤開先前的羊皮紙卷軸,上麵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老爹把那滴血滴在了卷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