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拍了拍身上,示意沒有敵意,接著取出一把柳葉般纖細的小刀,在油燈上烤了烤,又在酒裏浸了浸,小心地割開薩菲羅斯傷口附近的衣衫,刀鋒繼續下探,又割開了已經淤紫的傷口。
“是狼牙箭簇,有三個倒刺!”扶蘇的聲音說不出的謹慎,他又變魔術般從袖子裏取出一卷絹帛,就這搖曳的燈火在桌上攤開來,裏麵是密密麻麻的長短針、剪刀、小刀片和鑷子。
“我要割開他和箭簇糾纏在一起的肌肉,取出箭頭,另外,我會剪掉他被毒汙染的肌體,到時候會出一點血。先告訴你,以免你到時候一時衝動,耽誤了事情。”扶蘇看了我一眼,又埋頭下去了。
接著,我感覺眼前的這個扶蘇突然間變得神秘莫測起來,就在昏黃的燈火中,他的手輕巧如同穿花蝴蝶,不時拿起或放下小刀、鑷子、剪刀,我隻聽見綿密的哢嚓聲和刀片劃過薩菲羅斯堅韌的皮肉時發出的仿佛彈撥琴弦聲。
時間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漫長,鮮血已經從桌上流了下來,順著桌腳滴在地上,發出枯燥的滴答聲。
當的一聲,一根一尺半長的七彩短箭被丟在桌上,擁有三個倒刺的箭簇塗滿了血汙,卻隱約散發著幽綠色的光澤。
扶蘇放下手裏的小刀,開始取出針線,像縫衣服一般開始縫合起來,短短的幾分鍾後,他拿起一塊幹淨的白布擦了擦滿是血汙的雙手。
“好了,我已經切除了腐肌,替她縫合了傷口。這是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了。”扶蘇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但還是有少數毒素順著他的血管進入了五髒六腑,需要有針對性的解藥,可惜我隻懂一些外科急救術……金坷垃我已經幫他敷上了,不過對這種毒,效果可能不會太大,勉強隻能幫他止血,防止感染。”
說完,扶蘇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端起桌上不知道誰喝過的酒杯一口氣灌了下去,末了才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抱歉……這位兄台方才一舉擊敗了我們所有人,按照約定,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雇主了。”
這時候,門口的漢高側了側身,讓進來一個人,正是方才追出去的影月,他幾步走到薩菲羅斯麵前,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氣色,之後滿是愧疚地看向我:“您一定就是……閣下了吧?請原諒我們之前的冒昧……薩菲羅斯老師是我在深藍時候的格鬥教師,雖然隻指導了我三個月,但我受益匪淺。老師既然全力輔佐閣下,影月願追隨老師的選擇,希望閣下不要嫌棄。”
我掃了一眼這個影月,“你剛才追出去,結果怎麼樣?拿到解藥了?”
影月殘破的麵紗後透出一絲尷尬的飛紅:“這個……請恕影月無能,我擊傷了對方,但對方有人接應……看起來對方不像是深藍的人,倒有點像是暗黑審判團的殺手!”
說完,影月拿起那根射傷了薩菲羅斯的箭聞了聞,忽然皺起了眉頭:“這毒,這是死神之吻!”
又是死神之吻!
我的眉頭緊緊糾在了一起,良久,我看了看扶蘇,又看了看這個影月,低聲道:“今天的事情,說都不能說出去!三位想辦法幫我把薩菲羅斯送回驛館,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明晚,我會派我的部署來此尋找三位,切記,切記!”
說完,我抱起已經虛脫的特略,放在獨角獸的吊籃裏,就準備開啟獨角獸的虛化功能溜回驛館。
就在這時,靠近吧台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突然跳在桌上站了起來,細細看了我幾秒鍾,忽然驚叫出來:“埃蒙斯哥哥!真的是埃蒙斯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西西弗!還有我姐姐莫裏斯,她也在這裏,你還記得我們嗎?”
少年說著就把他身邊一個少女臉上的麵紗掀開了,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張蒼白,且勉強笑著的臉。
是有點熟悉,在哪裏見過呢?
在……
我腦中忽然電光一閃,想起來了,說起來,那還是兩年多前,我和薩迦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第十五大隊的督軍,派了一個中隊來接應我們,順路打劫了愛米林的村民,脅迫他們替我們運送傷員,當時這個叫莫裏斯的少女被另一個叫索恩的大胡子隊長看上了,就要施暴,我很不爽,救下了她。後來那個叫尤恩的隊長就被這個叫西西弗的少年一十字弓射死了,為此我還和芬利爾對了一拳……哦,對了,我也是那時候第一次和芬利爾見麵的。
說起來,西西弗那時候才隻有十一二歲呢,現在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半大小子了。
至於他的姐姐莫裏斯……此刻她正在對我微笑,看起來比起兩年前成熟多了,也出落得更加水靈,雖然比起伊莉婭、阿米莉雅這些極品美人來說還有一段距離,但還是像一朵茉莉花一樣清新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