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聲音漸漸變冷,靠在椅背上,眼前這個小男孩已經不是當年的西西弗,少女莫裏斯,自然也不是當年的莫裏斯了。
“既然這樣,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不管怎樣,到了我這裏,你們就當是到自己家了,盡管放心嗎,不會有人敢欺負你。”我說,“但是有一點。埃蒙斯哥哥現在是在執行秘密任務,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叫尼紮的人,尼紮?羅斯柴爾德,你能為我保密嗎?三級審判使西西弗?”
西西弗條件反射般挺起了胸膛:“服從命令是我的天職!”
我點了點頭:“那麼,現在回去洗個澡,晚上帶你姐姐和我一起去領主府赴宴,讓她換一件好看點的衣服,錢夠不夠?不夠去問特略叔叔要。”
西西弗笑著說:“埃……尼紮哥哥你放心,錢不是問題,這年頭,我們教團人上街買東西,什麼時候付過錢了?”
說完,西西弗就笑著走了出去。
一推開門,門口赫然已經站著一襲黑袍,西西弗愣了愣,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少女莫裏斯此刻已經放下了風帽,她的臉色是很不尋常的蒼白,她笑著,溫柔地說:“姐姐才來,西西弗,你先去玩,我有事要和大人說。”
西西弗做了個鬼臉,隻有此刻,我才從他身上看到了兩年前那個小男孩的影子。
“好咧……不過,現在是尼紮哥哥哦,姐姐你不要叫錯了,哈哈。”說笑著,西西弗歡跳著離開了。
莫裏斯苦笑著走進房間,隨手帶上了房門:“不好意思,大人,他一直這麼毛毛躁躁的,是我把他慣壞了。”
我也笑了笑,向麵前的長椅一伸手:“沒關係,請坐吧。”
但我還沒回過頭,就聽到背後傳來撲通一聲,莫裏斯居然重重地跪了下去。
這一下把我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她,但莫裏斯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大人,請您原諒我,我是向您請罪的!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請您嚴懲我!”莫裏斯低低啜泣道。
這是哪跟哪?
我皺著眉頭,強行把莫裏斯拉了起來,按在座位裏,“什麼罪孽不罪孽的,你不會是來和我探討教義的吧,嗬嗬……”
“我們此來,是奉了夢比優斯大人的命令,要潛伏在您身邊,伺機刺殺您的!”莫裏斯一句話就把我差點震暈了過去。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有些發抖,方才那一瞬間,往日曾共患難的溫馨回憶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
莫裏斯慘笑著,從懷裏拔出一把匕首:“我知道,您對我們姐弟兩個恩同再造,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對您下手,但上級的命令我們不得不服從。我們隻能在整個卡拉迪亞漫無目的地遊走,誰知道,今天居然又和您相遇了,我……我躲不過了……隻能……埃蒙斯大人,小心,一定要小心!就我所知,派出來的不止是我們!”
說完,莫裏斯匕首倒轉,猛地向自己胸口刺下去。
“夠了!”我低吼一聲,右手已經抓住了莫裏斯手裏的匕首,鋒利的,淬著劇毒的幽藍色刀刃在煉金手臂上磕出火花。
“啊!小心,有毒!”莫裏斯的臉瞬間煞白了,她看著我手裏的匕首,下意識叫了出來。
我一怔,看向她的眼睛:“今天,我的人受傷,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莫裏斯的眼神立刻閃爍起來,她把頭偏向一邊。
我反握匕首,煉金手臂全力發動,直接插進了牆壁裏,半尺長的匕首隻露出柄端鑲嵌的廉價珍珠,看起來就好像那本身就是鑲嵌在牆壁上的。
“回答我!”我咬著牙說。
莫裏斯的身體猛地一顫,終於頹然跪坐在地上。
“是……是另一組審判使,我們事先並不知道他們的任務,不然的話,就算是我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莫裏斯低低道,眼淚在她臉上無聲地蜿蜒流出。
我站了起來,走到莫裏斯麵前。昔日的單純少女此刻裹在審判使的黑袍裏,低聲啜泣,潔白柔軟的頸脖,仿佛天鵝一般,隻要我一用力,就能擰斷。
“不怪你。”我扶起她,“離開審判團,和西西弗好好過日子吧。亂世很快會結束的,我向你保證。”
莫裏斯再也忍不住了,富有穿透力的哭泣仿佛從胸膛裏爆炸般湧了出來,她猛地抱緊我,死死地抱緊我,重重地捶打著我的背,她的眼淚滲透我肩膀上的衣料,把我半邊肩膀染得濕透。
此刻,我感覺不到任何男女之情,我隻感覺到一種東西,足以溫暖人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