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地扶雪菲亞起身,攙扶她入屋,安適地讓她枕在柔暖中。

“睡吧!”他坐在床邊,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頰,柔聲說道。

“你不會走?”雪菲亞要求地說。病魔吞食掉她的偽裝,暴露出她一向深藏的脆弱。但是這一刻,她再也不想費力地掩飾,她好

累啊!他的嘴角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低柔地說:

“我保證不會走!”

雪菲亞捉住他的手,緊緊握著,就這麼潛入無夢的睡眠。

一直溫暖的冬季,終於展現了它淩厲的風姿。第一波寒流,來勢又猛又凶,仿佛昭告世人,之前的和煦都是為了這刻作準備;它不曾或忘其本質……保持空無的狀態。

男人就像這難測的季節般令人摸不透。她所期待的撒貝那……從未出現。在那夢般的溫柔後,旺財美男卻又像個沒事人樣。嘴角的笑還是那麼若無其事地冷然,天天在雪菲亞的小屋出沒。

其實她一點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她貪求那分從天而降的溫柔,她害怕了孤單,從來也不問他理由。他來,她任由他。他走,她雖傷心,可是不曾試圖挽留他的身影。她的思潮紊亂如欲剪還亂的纏綿絲絮,而她的心,她的心深深地鐫鏤上他的形影,對那牽引無數眼光的陌生,她情不自禁地為他陷落了!

心不答應情不深,而今,這情深已圈成眷戀……

很奇怪,最近她想到撒貝那已不在有那種摧心欲裂的痛楚。是誰改變了她?其實她心知肚明!

一室冰冷的氣息,冷寒無人氣。

他今天沒來!

雪菲亞靠著牆壁席地而坐。空氣清冷而孤漠,寒冷颯颯,狂卷屋前疏稀、如今已成枯黃的草叢,月光薄薄地覆著深沉的黑黯,無力地將被吞噬似地。而她看著這所有,腦中隻遺空白一片。

遠遠地,一陣嚎聲先是間歇試探地散出,而後越加悠長、悠長,仿佛籍著這嚎喊啼出血管中冰藏多年的孤寂。

雪菲亞站起身,走到空地的中央,在冷嘯的夜風中傾聽……這聲音好近,抬頭望月,銀白的月詭異地環著一層透明的紅。今天是望日,月滿了。

冷風帶來那陣蒼涼的長嘯。看著沒有半顆星子的夜空,淒清長夜,人生旅途如許漫長,又有誰能與她共享喜悅,共擁哀戚,互相慰籍?

“夜如此涼冷,你怎麼還在外麵逗留?”冷冽粗啞的聲音響自她身後。閉閉眼,轉身麵對他。

“你在等我嗎?”旺財美男移至她眼前,低聲問。

看著墨鏡倒影出的自己,低低地說:

“我的等待對你有任何意義嗎?”不等他回答,雪菲亞轉進屋內,他走在她身側,步履輕巧無聲。

進到了屋內,伸手開燈。他在她身旁依舊低聲說道:

“或是你在等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再出現的身影?”

雪菲亞的手微微頓了兩秒,然後按下電源。整室霎時明亮,看著浴滿燈光的男人,聲音暗啞地問他:

“你到底想試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