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紮庫氏回房,將紫薇的反應細細描述與弘晝知曉,最後感歎:“真是一步踏錯終身錯啊。說起來也是她娘誤了她,不然何至於到今天這不上不下的地步。”
弘晝接道:“夫人所言極是。也不知那夏氏是如何教導的,紫薇認父竟然就隻認準了太常寺,還那般輕信於人……若不是一番磨難後那丫頭自己開了竅,真不知今日她會流落到何種境地。”想到那福家和小燕子的所作所為,他不禁咬牙道:“福家,哼,福家,就算做到殿閣大學士還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皇上這些年真是把他們寵到忘乎所以了,才敢如此膽大妄為。皇帝四哥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如此不忠不義的就不該再留著。”
吳紮庫氏沉默,她不比弘晝,自然不可能對皇帝的決定進行質疑。片刻後,她才笑道:“皇上大概是顧念這五阿哥吧。五阿哥一向與福家親厚,小燕子去了讓他大病一場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若現在就處置了福家,怕是會更刺激他。哎,永琪也是糊塗了,就算那福爾泰是他的伴讀,可又怎麼能比得過紫薇去,那可是他的親妹妹啊!”
不提永琪還好,一提永琪弘晝臉色頓時更黑了。
他可是知道小燕子之“死”和永琪之“病”的□□的,太後和皇帝對永琪寄托了多大的期望他更是一直看在眼裏。以前雖覺他稍欠沉穩,但在諸皇子中也算聰慧,又是滿妃所出,待他雖不至越過永璂去,弘晝卻也一直青眼有加,照拂頗多。永琪為了小燕子忤逆君父、拋家棄族,讓他心寒的同時又有些惱怒,想到太後,那惱怒便又添了幾分——自己尚且如此,太後怕是被傷得更深。
冷哼一聲,弘晝將話題轉回福家,嘲諷道:“罷了,就讓這福家再蹦躂幾日。不是想尚公主麼,皇上這次可是鐵了心要讓他們得償夙願。可笑他們還以為是什麼美事兒,那塞婭和巴勒奔豈是好相與的,有他們哭的日子。”
吳紮庫氏自是知道這“駙馬”是要跟去西藏的,聽弘晝提到塞婭,不知想到什麼,跟著笑道:“王爺說的是。我可是聽說了,這些日子那福爾康被塞婭折騰得夠嗆,弄得他都把福爾泰拉出來做擋箭牌了。這家子可真有意思,哥哥弟弟齊上陣,可不是勢在必得麼,就是不知道哪個會雀屏中選了。”
弘晝冷笑:“真是不知廉恥斯文掃地。”不管哪一個中選,都逃不開是兄弟的媳婦,都不知道避避嫌。
吳劄庫氏道:“若是知道廉恥,又怎會出福爾康糾纏紫薇一事。對了王爺,紫薇的事您可是已經有了打算?”
弘晝皺眉搖頭:“雖然跟皇上打了保票,可事情確是有些難辦。眼下見著皇上對紫薇不甚上心,但以之前他對小燕子的態度,難保哪天他不會關心起來,小門小戶的怕是不行。但高門大戶,多少雙眼睛盯著,一時之間又哪去找那麼合適的人家。要知道,一旦走漏風聲,那可是混淆宗室血脈,難保不會出那沒眼色的,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事兒。”
吳劄庫氏心中一動,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我這兒倒是有個想法兒,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弘晝聞言笑道:“可少見你如此謹慎,且說來聽聽。”
吳劄庫氏斟酌道:“那夏雨荷讓紫薇在她故去後進京認父,怕是打著讓紫薇在皇上麵前討門好親事的主意,皇上讓你在宗室中給紫薇尋個出身,也未嚐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這麼一想,我倒覺得並不一定非得讓紫薇頂個宗室血脈的名頭不可。”
弘晝皺眉沉思:“你的意思是?”
吳劄庫氏望向弘晝,敞開了道:“您的擔心不無道理,與其到時候被人拿住血脈問題說嘴,倒不如徹底斷了這種可能。皇上不是認那小燕子為義女麼……”
弘晝茅塞頓開,展眉道:“義女!如此甚好。不過,這畢竟與皇上的意思有些出入,待我明日進宮請皇上示下,想來皇上應該不會反對。”
吳劄庫氏見弘晝讚成,也微微笑開,轉念間又想到什麼,看了弘晝一眼,欲言又止。
那一眼雖短暫,但弘晝仍看在眼裏:“福晉可是還有什麼話想說,盡管明說就是。”
吳劄庫氏聞言,猶豫良久,終是搖頭:“沒什麼,隻是……”想到了和婉。
和婉,她唯一的女兒。
見她神色黯然,弘晝也不再追問。他隱約能猜到她的想法,可猜到又能怎樣,再繼續下去隻會圖惹神傷。
收拾起臉上不自覺泄露的些微想念,吳劄庫氏笑道:“明日我與紫薇會啟程去潭柘寺,雖曾稟與皇上,但時間拖得久了些,您進宮時且再跟皇上稟明一次。”
弘晝點頭稱是:“確該如此。紫薇倒是孝順,也不枉她娘至死還在為她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