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的容貌跟離宸瑟幾乎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即便我一開始隻是懷疑,看到他的容貌,也能馬上辨識出來。這麼多日來,我明知小東西就是應天最大的敵人,是坑殺五萬將士的罪魁,是助韓道同除我二哥的禍首,還是寸步不離的跟他在一起,此時要怎麼解釋這一切。說我一時心軟,說我一時糊塗,這些借口既然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何必拿來騙他們……
“為什麼不用找了,你倒是快點說啊。”清泠催促道。
“很快就有分曉了,”丟下這麼一句,我慢慢的走出帳篷,心裏卻是煩躁萬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緒已經這麼亂了。
小東西,你既選擇離開,想必已經有所覺悟了……既然是敵人,以前的一切就都做不得準……你和我,從此不是相互殘殺就是相忘於天涯,你看得清楚,我也不能再糊塗下去了……
“你在這!”韓心銘不知從哪裏過來的,我轉身,陳平和一班將領也跟著。他說今日要去跟幾位將軍切磋切磋兵法,看他身後,個個一臉的興奮和佩服,想來丞相的足智多謀,不久將會在軍中流傳。
“怎麼這麼快?”我問,拉過他的手,陳平有些尷尬,略微側身。
韓心銘說道:“已經結束了,各位將軍的兵法都很了得,我大商能有諸位是朝廷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陳平立刻誠惶誠恐起來,躬身道:“相爺的兵法那才是了得,我等慚愧,相爺以一己之力破了我等各路攻守,我等佩服的五體投地。”
“哎,”韓心銘推脫,轉眼看我,讚歎道:“當日王爺在應天城樓的三箭,挽救應天於水火之中,那才是真正的了得,我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陳平身後的一個將領立刻說道:“王爺雖勇,但是相爺的智謀更是天下無雙,這次有相爺助陣,應天之圍定能解,離國大軍也定能被掃除出去。”
陳平有些惱怒的瞪了那人一眼,氣氛有些冷。我笑了笑沒有理睬,轉身走開。既然我的兵法不怎麼樣,也不留下來讓他們看笑話了。這幾位大將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確是難得的人才,不過,若是不能為我所用,留著隻是禍害。不管今日又多了得,他日還是要死在我手上。
韓心銘似乎有些尷尬,在我身後說道:“今日就到這,諸位都請回吧。”說著追了過來。
“生氣了?”他小心翼翼的問,“他們胡言亂語你也當真?”
“哪裏胡言亂語了,我看倒是真的很,我的謀略的確比不上你啊。”我道,刻意冷了些語氣。
他有些急了,說道:“他們說的話你也能相信,你哪裏比不上我了,我比不上你才是。你忘了,當年我們在輕揚亭下棋,你說你第一子就看出我局中的敗筆,那時我那麼慚愧。”
見我不理睬,他立刻抓住我的衣袖,非把我拉得停頓住腳步,還捧著我的臉,讓我看著他。被他鬧得不行了,我才綻開笑容,要放開他的手,“這裏是軍營,注意點影響。”
他縮回手,確定我不是真的生氣,這才放心了,說道:“我答應了陳將軍,今天陪他討論陣法,你先回去吧。”
“好,你也別弄得太晚,早點休息。”我定定的看他,突然注意到他眼角淺淺的皺紋,一怔,他才多大啊,不過長我四歲,今年三十虛齡,哪裏就是有皺紋的年齡了。
“怎麼了?”他笑著問我,抬手捏我的鼻子,笑得像個孩子。
我抓住他略顯冰涼的手,細細的摩挲,明明就在手心,我卻覺得還是那麼遠。心裏突然有些哀傷,到底是什麼時候,我們走錯了路,明明對方就在眼前,還是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