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唐瑟裏疼得額頭青筋暴起,身上的汗水浸濕了被褥,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而同樣咬著牙的趙秉鈞緊緊抱著唐瑟理,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清晰意識到自己竟擁有一個人。那一夜,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窩囊荒唐的一生,也是那一夜他迅速成長成他母親孟清零耗盡一生也未能將他培養成的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熬過來的第二天清晨,趙秉鈞看著微亮的窗外,幹裂的嘴唇貼在唐瑟裏耳邊,無視喉嚨的哽咽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氣聲說:“……從現在起便是新的開始,相信我,我很快便能東山再起!到時候我立即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給你想要的一切,我會給你……給你所有。”說完嘴唇便落在了唐瑟裏的唇上,許下了誓言。
早已耗盡體力唐瑟裏微微勾了勾嘴角,安然一笑:“……好!”
趙秉鈞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從一個人人都可以輕易捏死的馬仔成了一代大毒梟。三年裏他幾乎走遍了世界每一個肮髒的角落,三年裏他學會了砍街鬥毆學會了殺人放火學會了以前他最為恥恨的東西,他嚐盡了人間的苦痛也背負遍了人間的罪惡。但他沒有一刻忘掉,在老撾森林深處的山寨裏,有一個人活得比他還要痛苦,那個人叫唐瑟理,雙腿殘疾,在他走了一年後成了山哥和山寨一些頭目暗地裏的泄欲工具。
仇恨和痛苦支撐著趙秉鈞熬過了整整三年,三年後他終於帶著自己的人殺回了山寨。
但是趙秉鈞還是太稚嫩,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的人中竟有人臨陣叛變,幫助狗急跳牆的山哥劫持了唐瑟理。
雙方對峙,山哥什麼也不要卻隻要趙秉鈞的命。
沒有絲毫猶豫趙秉鈞毅然扔了槍。就在這時唐瑟理卻突然邪肆的放聲哈哈大笑,額頭頂著山哥的槍口目光坦蕩衝山哥大聲嘲諷:“老子就說你是蠢貨你還不信!你以為老子是誰?老子是唐瑟裏!!是趙秉鈞的絕對助力!別說老子現在隻是沒了兩條腿,就算老子全身都癱了,老子也絕不可能成為趙秉鈞的弱點!!!”話未落音瞬間槍響交錯。
“不——!!!”絕望的嘶吼震驚了整片森林,距離趙秉鈞僅僅幾步之地,唐瑟理麵帶譏諷的笑容宛若落葉般飄然落地……
趙秉鈞漠然的上了法庭,漠然接受了死刑的判決。然而卻在最後日子裏瘋了般不停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將他記憶中關於唐瑟理的所有一切全留在了紙上,寄給他曾經的摯友唐瑟裏的表哥李宗玨。隻因他強烈的渴望著,哪怕他死後,依然有人記得這世上曾有一個叫唐瑟理的傻瓜為愛著一個叫趙秉鈞的混蛋而傾盡了一生。
“你覺得這就是寶寶的一生?”然而臨行刑前李宗玨卻出現在探監室的玻璃外,滄桑的臉上帶著苦澀的譏諷,像對待垃圾一樣將趙秉鈞用盡最後一段時間記錄的文字扔在他麵前,“狗屎!全他媽都是狗屎!!!”
“我們家寶寶……他絕不是你說的傻瓜。他是……最聰明的!是最棒的!是,無與倫比的珍寶!”死死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將溢出眼眶的淚水倒了回去,無視趙秉鈞同樣快要崩潰的表情,李宗玨慢悠悠的理好那疊紙,站起身,唇齒間的聲音無法抑製的在顫抖,“雖然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不過,看在你拚死將寶寶帶回來的份上,等你死後我會遵照你的遺願把你們葬在一起。”話未落音一行清淚已劃過了臉頰,再未看他二十多年的摯交好友一眼,轉身離開了探監室。
幾日後,昔日國際富豪今日死刑犯趙秉鈞被執行槍決,死前靜默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