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忘不了
泰國的旅途中,符號和米蘭形影相隨。
曼穀的湄南河、大皇宮、玉佛寺、泰國國寶舍利塔、五世皇宮盡收眼底。
一路上,符號充當了米蘭的攝影師,米蘭站在符號的照相機前,變換不同的表情。自然、真實。
在符號麵前,米蘭可以放下偽裝和麵具,無拘無束地表現另一個自己。
到了一個陌生新奇的國度,米蘭的心情豁然開朗,仿佛脫了一層厚厚的皮,一身輕鬆。何況還有一個能說會道的玩伴在身邊。符號在米蘭毫不設防的情況下進一步地走近了她。
泰國的芭堤雅被稱作是東方的夏威夷。情欲橫流的國度,特別之處是最適合男人到此一遊。
泰國法律允許泰國男人可以娶四房老婆。僅此一點就讓中國男人豔羨不已。
到了晚上,芭堤雅的酒吧街兩旁最引人注目的風景是“小老鼠和大象。"小老鼠即是指泰國的姑娘,又稱泰妹。小老鼠的特征是皮膚黝黑,身材又瘦又小。大象是指來自歐洲地區的白皮膚老外。特征是年過半百、身材高大,且大腹便便。小老鼠和大象手牽手走在大街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形成鮮明的對比。被形容成"小老鼠和大象。”真是精辟。
據泰國導遊介紹,“小老鼠和大象”的現象在泰國很普及。就像泰國人妖一樣,沒有什麼讓當地人覺得大不了的。
芭堤雅的夜晚魅惑暖昧。人妖表演堪稱一絕。芭堤雅晚間的各項特色表演秀更是讓人大開眼界。
關於人妖,有幾種說法。香港稱人妖為“紅顏藝人。"台灣稱人妖為"思思。”
泰國把人妖分為幾個類型。器官不動手術的叫“人藝。"上下都動過手術的才叫"人妖。"也稱"絕代佳人”。動過手術的人妖可以過性生活,但是不能生育。
米蘭觀看的第一場特色表演是“東方公主號”的人妖歌舞表演。
經過改良加工過的泰國“老媽媽"(泰國人稱美男為老媽媽)搖身一變,成了嫵媚妖嬈的"水晶晶”(泰國人稱美女為水晶晶)。人妖品種優良,個個豐乳翹臀、豔若桃李、婀娜多姿、媚眼傳情、千嬌百媚。
燈光迷離的舞台布景,麵容膚如凝脂的人妖一邊表演豔舞,一邊挑逗觀眾席裏蠢蠢欲動的男人們。也許是男人們已經厭倦了正常審美視線裏的花蝴蝶。經改良加工過的人妖,正對他們逐漸疲軟的審美口味,一些男人們看得不斷地往下咽口水。
米蘭的耳邊不時掌聲四起,一片喧嘩。米蘭看著舞台上風姿綽約風情萬種的人妖,竟然對“她們"心生憐憫。米蘭不知道該用什麼性別來區分這些美豔誘人的"人妖”。
“她們”不是純粹的男人,也不是純粹的女人。
符號說人妖才是人類的“雜種”。
符號的說法引起一片嘩然。
有一個人妖從舞台上走下來,坐在一個日本男人的腿上獻媚,先是頻頻地拋媚眼和媚吻。然後把日本男人的雙手蓋在自己用激素豐過的雙乳上,來回按摩。
符號悄聲對米蘭耳語:那裏是硬的,手感肯定不好。
米蘭嬌嗔地打了他一下。
第二場觀看的特色表演是“器功”。此器功非同彼氣功。
泰國的“器功”表演就是用女性的私密器官的特殊功能來吸引遊客的眼球。這場秀在米蘭看來實在太過殘忍。赤身裸體的泰妹用下體的私密處吸煙,並從中取出刀片和鮮活的金魚。女人的下體變成了表演的工具。
觀眾席裏有男有女。泰妹每完成一個高難度表演,米蘭的心就條件反射地一陣陣抽痛。也許是天長日久的表演已經習已為常,泰妹的表情泰然自若。她們的表演迎得了滿堂喝采和一筆豐厚的小費。
在泰國,小費就像泰國人妖一樣,是一種必不可少的消費。
第三場觀看的特色表演是“一枝獨秀。”
一枝獨秀。多麼讓人想入非非的名稱。一聽說這個表演,男人們個個會心地一笑。女孩子則既納悶又好奇。
在一間麵積不大的小劇場,燈光迷離,舞台設在劇場的中央。劇場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符號和米蘭晚到了一小會兒,隻好坐在劇場的第一排空餘的位置。
舞台中央兩側站著十來個體型健美性感的泰國猛男。他們統統隻穿了一條三角內褲。幾乎是全身赤裸地在舞台上表演健美。劇場的燈光暗了下來,他們把三角內褲一件件扔向舞台觀眾席裏。不時會聽見女孩子的尖叫聲。那肯定是三角內褲被扔到了某個女孩子的身上。
其中有一個泰國猛男身穿二十多件三角內褲,他用手勢邀請米蘭身邊一位同樣黃皮膚的亞州女孩上前去脫他的內褲。女孩子大大方方地一件件脫去猛男身上的三角內褲。直至最後一件,猛男捂住那個部位,作了一個誇張的表情,然後騰空一躍,三角內褲立即飛向觀眾席。
在泰國,米蘭算是也消費了一把男色。
一枝獨秀最讓人不堪入目的是,十個泰國猛男在舞台上表演手淫。有人到達高潮,精液噴湧而出。
米蘭把頭轉過去埋進符號的肩膀上。泰國的性表演在她看來太不人性。
一個經濟發達、高度文明的國家怎麼會用性來吸引遊客的目光?難怪在泰國花人民幣,就像在國內花美金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
米蘭給袁教授和媽媽以及袁靚靚和同事買了泰國生產的鱷魚皮包、皮帶、皮衣,泰絲織就的裙子和披肩。還有各種各樣精美的木雕大象和象牙手飾。
在芭堤雅的最後一天,坐快艇往返金沙島。有人倡議在這裏隱居多好。米蘭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卻想念起北京。
一個星期的旅途,米蘭和符號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遊完泳,米蘭和符號雙雙躺在海邊的沙灘上閉目養神。
米蘭回想起有一年,也是在海邊,和姚延一起,在夜晚青島的海邊,像現在一樣,和姚延躺在沙灘上數星星。
米蘭問了姚延一個傻傻的問題: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顆嗎?
姚延機智地說:海裏的砂有多少粒,天上的星星就有多少顆。
米蘭問:你聽過《一粒砂的故事》嗎?
姚延搖頭。米蘭躺在姚延的臂彎下,講述了一個關於愛情的寓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寂靜的海底躺著兩粒砂。他們相距兩尺。一粒砂愛上了另外一粒。他凝視著兩尺開外的意中砂,平安幸福地過了好多年。水下風平浪靜。
砂粒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他知道有自己愛的砂可以讓自己凝視,不用管水麵上的台榭焦土,滄海桑田。
沙灘上現出恐龍的腳印。潮水湧來,腳印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與海底的砂粒無關,但是在這一時刻他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要到自己所愛的砂粒麵前對她說愛她。於是砂粒開始了漫長的旅途,他一點一點地滾動,不放過任何一點動力,不管是細如發絲的暗流還是魚們攪起的微弱旋渦。每當有這種力量時他總是覺得很感謝上蒼。
沙灘上的腳印換成了劍齒虎的,潮水仍然無聲地抹去了這個生物留下的印記。砂粒距離他所愛的另一粒砂隻有三寸了。再往後,沙灘上出現了人類的腳印,當潮水再一次將這些腳印抹掉的時候,砂粒終於來到了意中砂的麵前。他癡癡地看著自己所愛的砂,想想自己在兩億年間所走過的漫長的兩尺,瞬間感到天上地下所有的幸福全部都堆砌到了自己身上。兩粒砂互相看著,不說什麼。很久。砂粒終於決定要開口了。
正在這時一股水流湧來,巨大的吸力使砂粒漂起來,被吸進了一個洞裏。他最後一眼看了看自己漫長的旅程,看了看自己愛著的砂粒,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洞口合上了,頓時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被一個蚌捕獲了。
在以後的歲月裏蚌偶爾會張開殼,砂粒還能看看外麵的世界,這時他就看到那另一粒砂也在不遠的地方凝視著自己。砂粒知道,世界是美好的。因為在光陰無法侵襲的海底,有另一粒砂在等待著自己。
某個時刻砂粒忽然覺得蚌有一點搖動,不久蚌殼張開了,映入眼簾的是海麵,陽光,船和人類,人類用欣喜若狂的眼神望著他,他環視一下自身,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珍珠。這粒珍珠圓潤碩大,在人類而言是無價之寶,可是對珍珠的製造者,死去的蚌來說隻是一個帶了些痛苦的意外。很快珍珠就被鑲嵌到了王冠上。已經變成珍珠的砂粒覺得很悲哀,但是並不絕望,因為他知道,另一粒砂在海底,癡癡地等待著他。
砂粒在王冠的頂端看著百官朝拜,看著國王老去,看著帝國衰落下去,隨後國王終於死去了。王冠被用來陪葬。當王冠被放到棺材裏的時候他聽著墓穴門被關上,心裏想著的是在海底等待自己的另一粒砂。他並不驚慌,因為他有的是時間。他為了兩尺距離整整旅行了兩億年。
黑暗的墓穴並不寂寞,時常有老鼠之類的來和他做伴。他獨自呆著,不知道光陰的流逝。後來墓穴被打開了,兩個盜墓者偷走了王冠,還有王冠上的珍珠。很不幸,他們在一條河邊為了這粒最大的珍珠開始相互鬥毆,雙雙死亡,珍珠掉到了河邊。珍珠中的砂粒燃起了一輩子從未有過的希望,他知道世界上的很多河水最終都要流到海裏。等雨季來臨,他就可以隨著河水流下,到海裏去尋找她。也許要經過無窮歲月才能達到最初的地方,可是有什麼關係呢?他知道另一粒砂一定會在海底做永遠的等待,望穿秋水。
很快雨季來了,可是來臨的不是暴漲的河水而是泥石流。珍珠和珍珠之中的砂粒一同被埋到了淺淺的地下。砂粒非常失望,可是他知道自己還有機會,因為陸地也是運動的,而且比自己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