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吸引力,因為他的長相,他的吉卜賽人生活風格,他的工作迷人之處,他的攝影帶來的名望,還有他危險的生活。”
貝丁娜·格拉齊安尼,Dior前模特
離開蘇聯之後,卡帕在布拉格過了幾天,之後到了喀爾巴琴山區斯洛伐克人的一個村莊,叫富羅拉克村,在那裏為莫裏斯的“人就是人”係列拍攝了一個家庭的生活情景他曾許諾莫裏斯要拍一套俄國家庭生活照片的,但是,進行“伏特加之旅”時,他沒有想到要去拍攝那組照片。雖然莫裏斯後來有些失落,因為卡帕沒有照原來說的辦,但是,因為卡帕還是拍到了東部集團的一組家庭照片,莫裏斯的失望就有所緩和了。。卡帕從布拉格旅行去了布達佩斯。布達城皇家廣場一帶的舊城已經夷為平地,其他城區也毀壞嚴重自攝影家李·米勒1945年末訪問以來,那裏一直都沒有怎麼變化。米勒的照片之一旁邊有“血之野”的說明文字,裏麵顯示一位老嫗在啟示錄一般的大地上撿木頭。。童年時代的家園已經變樣了,他感到萬分震驚,因此在那裏停留的時間還不到24個小時。然而,他還是抽時間看望了他兄弟拉茨羅的寡婦安吉娜和她13歲的女兒根據理查德·韋蘭,在戰爭期間,她們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到現在仍然是生活拮據。卡帕跟她們生活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去見了那裏的美國領事,想把她們弄出匈牙利,之後他才去了紐約。。雖然停留的時間短暫,但卡帕還是第一次發現大屠殺的範圍大到了什麼程度匈牙利猶太人是歐洲最後一大批將被滅族的猶太人。到1944年夏季戰爭末期,從5月到7月之間,其中大部分人還在往奧辛威茨送,德國人將437000人塞進147列火車。那是“最後解決方案”中最後一次野蠻的行為,導致“奧辛維茨集中營裏單次最集中的屠殺狂歡”。(高爾德哈根,《希特勒手下心甘情願的行刑者》)。大部分人在奧辛維茨的浴室裏死掉,其他一些人在死亡行軍和別的集中營裏死掉。極少數人,也許隻有十分之一的人活下來回到了布達佩斯。。這個城市裏的大部分猶太人都被殺死了,包括他母親那邊的許多親戚。他很少談到這件事情,因為太痛苦了吧。
40年代末期,朱迪·弗萊伯格為梅格納姆當資料員,她多次與卡帕一起參加社交活動,而且愛上了他“最親密的朋友”大衛·契姆·賽穆爾。卡帕和賽穆爾“逃出了希特勒的魔掌,而且明白自己逃脫了什麼,”她回憶說,“他們每天都感謝上帝,因為自己還活著。”1945年在倫敦的美國使館工作期間,她看到數百張在被解放的集中營裏拍攝的照片——其中許多照片她“現在還嗅得到”。她相信大屠殺對賽穆爾和卡帕的兩個兄弟來說都是“可怕的創傷”。“他們以不同方式繞開這個話題。契姆經常去華沙貧民窟看他以前的家,以這種方式體會他的人民所受的痛苦,但是,包勃和他的兄弟康奈爾往往回避此事。他們不希望有人提醒此事。如果已經活下來了,你就不想拿自己的鼻子反複去嗅它。”
10月初,卡帕回到美國,住進了貝福德飯店,斯坦貝克正在那裏編寫《俄國日記》回到美國後,斯坦貝克曾對自己的朋友內森尼爾·本奇雷說,他喜歡卡帕,崇拜他的工作,但再也不想跟他一起工作了:為了拍到自己想要的照片,卡帕曾許諾別人,回到美國後會給人寄禮物,是一些相機或者他們想要的別的東西,但是,他沒有兌現自己的諾言。“這使約翰很是生氣,他感覺自己必須為卡帕說話不算數而做些彌補工作,因此自己送了一些禮物。”。幾天之後,卡帕得知自己已經獲得自由金獎,“因為在歐洲大陸針對敵人的戰爭中協助了美國軍隊,並取得特別值得讚揚的成就。”
10月20日,卡帕特別早就起了床,吃了斯坦貝克做的早餐,之後準時到達紐約世界無線電台的現場采訪節目組,他要去推廣《稍有偏焦》和《俄國日記》這兩本書。
“嗯,好了,包勃,你準時來了,”采訪卡帕的記者愉快地說,“順便說一句,你可不能叼著煙卷講話……在鐵幕的對麵掛著相機工作是什麼滋味?”
“你看,”卡帕回答說,“你已經說過了——鐵幕……在我看來,鐵幕是一種袖珍鐵幕。人人都在自己的腦袋裏藏有一道鐵幕。另一個鐵幕,那我可不知道。是存在這麼一種鐵幕,也許吧,從邊境的角度來看。但是,我可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他繼而就斯坦貝克和旅行期間的其他一些小事情開了幾個玩笑,描述了他和斯坦貝克訪問俄國的目的,那就是要“看看那裏的人們是怎麼過日子的”。
《俄國日記》出版以後,評論界褒貶不一,也有來自蘇聯專家的激烈批評。在1947年,要看看蘇聯的“人們怎麼過日子”,這本身就是一個政治行動,要麼會受到譴責,要麼會得到斯大林政權的默許。《紐約時報》的奧維爾·普裏斯柯特反映了許多人的意見:“《俄國日記》比大部分人寫的東西要好,但是,它比許多人的類似作品更膚淺。”著名的紐約評論家斯特林·諾斯說了很精明的一句話作為總結:“問題就出現了:關於俄國的書能夠膚淺到什麼程度……如果作者對俄國的了解、對俄國的興趣以及他們對俄國的態度超過吃、喝、觀察可愛的表麵印象的水平,事情則有可能產生很大不同。”
莫斯科的媒體會盡職盡責地痛斥西方針對蘇聯的任何一種看法,但是,他們這次比資本主義的媒體對這本書的評價更差。一些評論人員描述卡帕和斯坦貝克為“匪徒”和“貪婪的土狼”。但是,蘇聯特工應該感到很高興。《俄國日記》符合波爾托拉茨基同誌的預期:“斯坦貝克會對蘇聯人民作出有利的評論,也會強調蘇聯人民對美國人民的同情。他會在某種程度上描述戰爭破壞程度,但他會積極評估蘇聯烏克蘭人民英勇無畏的工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