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6:亂花漸欲迷人眼(1 / 1)

巳時時分,怡湘閣裏嫋娜多姿的鶯鶯燕燕睡夢初醒,環肥燕瘦,應有盡有,眾佳麗皆花枝招展,妍姿俏麗,回眸一笑,顧盼生輝,攝人心魄。

灰頭土臉的鳳茶壺因塗了滿臉的薑汁草藥再加上招牌諂媚笑容在粉黛三千中更顯猥瑣本色。青*樓女子多為紅顏不幸之人,顛沛流離,被逼無奈,墮於風塵。最後紅顏逝去,芳華凋零,無人問津,年老色衰隻得嫁於最底層的小廝。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是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怡湘閣花魁柳依依,豔壓群芳,秀外慧中,琴棋書畫歌舞詩賦樣樣精通,慕名而來一睹芳容的王孫公子多不勝數,卻無一成為佳人入幕之賓。

柳依依一襲桃紅色薄紗襦裙襯的容顏越發嬌豔欲滴,裙擺大朵大朵繁複層疊盛開的牡丹栩栩如生,發髻上華美無比的縷空牡丹金步搖嵌著珠玉的旒蘇搖曳不已。

水袖悠悠揚起,隨著絲竹聲腰肢輕擺,玉足輕輕踮起,周身旋轉,翩然起舞,裙裾飛揚搖曳成一朵綻放的花。明明是歡快的旋律,卻演繹出了落寞的舞,思緒萬千,峰回路轉,仿佛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

鳳無雙抿著嘴,倚在彩繪的梁木上,感歎世界如此之小,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啊。這柳依依出生於官宦人家,但其父仕途坎坷,鬱鬱不得誌而死。而後家道中落,形勢所逼流落到這勾欄院,賣藝不賣身,是個清倌人。巧在於這柳依依與顧澤卿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柳依依家業衰敗之時顧母怕影響兒子仕途來了一個棒打鴛鴦,雖難舍難分,萬般無奈,但百善孝為先的顧澤卿還是遵從母命忍痛分離。最後落得個“執手相看淚眼”的地步。

而後顧澤卿每日借酒消愁,卻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難免生出後悔之意,去找尋柳依依時,卻人去樓空,淒淒涼涼。之後便不了了之。他們或許都在思念著對方,卻最終落得天涯兩隔。

鳳無雙小時候曾一度懷疑美貌與才藝並存的柳依依怎會喜歡她名義上的大哥,那個沒有女人緣的書呆子,懷疑顧澤卿是不是如來降世,佛光普照的讓柳依依移不開眼。天下男人何其多,何必單戀這一顆歪脖子樹。當年顧大少每每作了幾首獻給柳依依的酸詩先給鳳無雙過目時,鳳無雙便頭疼不已,恨不得讓雷和閃電的力量送他回爐深造。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鳳無雙看著台上臉色黯然的柳依依一陣歎息,偷偷掰開從廚房偷來的桃花酥來吃,笑意淺淺,目光落在遙遙之外,不知看向何方。世間紅塵往事本就不會事事如你所願,否則天下怎會有那麼所為情所困之人,有些事物,本身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