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半夢半醒,兩眼朦朧地往他所指的地方瞥了眼。“擾人清靜,打發了。”
“此等美物你可舍得?”
卿卿點頭,不知不覺又閉上眼睛像小睡過去,纖長眼睫恰似花間蝶翼微顫幾下。她酒越喝越多,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蕭清緊握住她的手,似乎是怕不留神她便隨花上彩蝶飛走。能挨到那一天嗎?他暗自問道,不清楚是在擔心她還是在擔心另一件事。
“候爺,有人要見你。”
鐵甲鏗鏘,一將踏入園中,蕭殺之氣瞬時折煞園中好景。蕭清右手微抬,他乖乖退出園去在旁側靜候。卿卿像是睡著了,未覺身邊動靜,蕭清俯身在她耳邊輕聲低吟道:“我有些事,你就在這兒睡會兒。”話落,他吮舔下那顆珍珠般的耳垂。卿卿怕癢似地縮起脖,隨後伸手把他推開。
“知道了,去吧。”
她猶如夢囈,眼未睜開過。蕭清輕笑,依依不舍地嚐了嚐那點誘人朱唇方才滿意而去,他一踏出月牙門洞,一黑衣侍衛便緊隨其後,此人年紀很輕,幹淨清秀的臉蛋稚氣未脫,可身上煞氣就似趙墨當年,一路上他悄無聲息,到了花廳就往暗處一站,兩眼不離蕭清半寸。
聽到腳步聲,趙墨微微直起身,他一動,四周十幾個護衛皆動,此時此刻他完全處在下鋒,就算殺了這幫人,他也很難逃出這天羅地網,而他今天來並不是要打要殺,他隻想要找回丟了許久的寶貝,好把她安回魂魄中得以安生。他沒想過計策,甚至沒有準備,就是渾渾噩噩地等著人來,終於等到了蕭清,他穿著紫檀色的袍,廣袖飄逸正如他滿麵春風,活脫脫地炫耀他的欣喜之情。他搶了他的寶貝卻在他麵前耀武揚威,趙墨兩手不自覺地捏緊膝處,硬是把這恥辱吞了下去。
“趙兄,別來無恙。”
蕭清親昵地喚他趙兄,好似與他熟絡得很。趙墨常色以對,隻是稍稍拱手示禮。蕭清暗地裏瞥上了一眼,趙墨身上穿的是狐毛滾邊金絲勾線的立領騎服,頭上戴的是鬆綠石串成的發珠,他就是西夏之主,就算落得尷尬之地他仍是挺直背脊氣勢逼人。相書上有言天生王命,或許指得就是眼前人,蕭清佩服父親能教出這麼個人才,他很想看看他的霸氣能撐到什麼時候。蕭清勾起唇角,桃花眼微眯,一張男兒臉竟比女人還多了幾絲媚意,他甩下下擺正身而坐,接著親手替趙墨加了些熱茶。
“趙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他問得隨意,好像吃飯串門這般。一個手掌半壁江山,還有一個控著半側疆土,本應水火不容的二人破天荒的平靜。
“趙某聽聞你要娶親,這新人是我小妹無疑,可是做為長兄我半點都不知,這門親事我也沒答應過。”趙墨開門見山,不願與蕭清多做客套,從進門到現在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深邃眼眸絲毫沒起波瀾。蕭清找不到他的弱處,也沒見他有怒意,這場無聲之戰不見血,可卻比刀刃相博更血腥。
“嗬嗬,我還以為你是來賀喜的。”蕭清挑眉,似有挑釁意味。趙墨冷笑,反問:“可能嗎?”
兩方喊陣,終於見人出招,蕭清唇角含笑,不緊不慢地斟上杯茶小呷一口。“我與令妹情投意合,還望你能成全。”
這話聽來真像有那麼一回事,趙墨怒火中燒,他們叫情投意合,那他算什麼?他與卿卿二十多年來的情誼又算什麼?
“無情無義何來成全?你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我今天來是要把人帶走,你若不從,我就把你這裏夷為平地。”趙墨說得極緩極慢,分明是想讓他聽清每個字,他口氣不重霸氣十足,這讓旁邊侍衛紛紛抽出刀劍想當場就剁了他。蕭清抬手示意他們稍安忽燥,隨後笑了笑道:“趙兄你別為難我了,我已昭告天下要娶個美嬌娘,再說三書六禮、覆水難收,這姻緣我放不得。”
“放不得也得放。”
“趙兄如此強硬就有些不通情理,要不我們做個買賣。”說到此處,蕭清故意頓了下,趙墨稍有異色,沉住氣等他開條件。蕭清將麵前杯盞慢慢推到趙墨麵前,隨後扶袖指著杯中茶湯笑道:“若你肯來喝杯喜酒認我這個妹夫,我便將半壁江山拱手相讓;若你硬要強娶豪奪,那就抬副棺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