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
一隻手腕橫在了他的麵前,及時穩妥的抓住了那隻即將置他於死地的白瓷茶杯。糜笙悠悠而望,便瞧見一道白色身影,他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將此人上下打量一番,白袍飄逸,豐神俊朗,一雙狹長的眼眸波瀾無驚,不過,當糜笙看見他手中握著的那把長劍時,微微眯起了眼,勾起了唇角。
當今天下,能手持淵虹劍之人,除了縱橫派鬼穀子的徒弟,江湖上傳聞的劍聖蓋聶外,還能有誰?
“居然能在這裏遇見他,真是吃驚。”糜笙暗暗道。重新倒下一杯茶,她道:“蓋大俠這是,想要管一樁閑事?”
青衣公子聽糜笙道出了蓋聶的身份,明顯的露出訝異的表情。蓋聶倒很平靜,對認出他身份這件事,他似乎並沒有很在意,他對糜笙道:“還望姑娘海涵,此人若是道了歉,姑娘便放人一馬吧。”青衣公子聽的蓋聶如此道,立馬哈著腰慌忙道:“姑娘大人大量,小的有眼無珠,方才是我該死。”蓋聶望著糜笙,等著她的下文。
糜笙也不願在此拖時間,飲下一口茶,嘖了幾口,便道:“方才我也說過,沒有價值的命,我不殺。”
青衣公子自知得救,鬆下一口氣,又忙道:“多謝姑娘不殺之恩,多謝蓋大俠相救之恩!”
說完,他便拉上了坐在他身邊早已看傻了眼的另一名公子匆匆出了茶館,似是生怕下一刻她便改了主意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蓋聶看著青衣公子走遠,將視線重新放回她的身上,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
糜笙淡默不語,拿起桌上的莫華劍,將杯中最後半杯茶飲盡,便朝門外走去。在經過蓋聶身邊時,停下腳步望了他一眼,他亦用餘光看了過來。
蓋聶,蓋聶。不愧是為天下第一的劍客,果然非同凡響。糜笙看著蓋聶在內心做出評價,而後收回目光,然後不再理會,走出茶館。
按照往常的性子,糜笙是不會如此的。
隻不過,今天例外!
蓋聶,那個讓她師傅都讚歎的男子。
星魂一直躲在茶館外,也沒進去,他靠在一棵枯凋的樹柱上,他在等那個人,等她出來,他就在繼續……悄悄的跟著吧。
說到底,星魂微覺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不恥,主要還是因為他不大好意思直接跑去她麵前說跟她走,上午還懷疑她會不會殺了自己,下午便說出要和她走的話,這樣的話,星魂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星魂撇撇嘴,在望向茶館裏頭時,已經沒有了那倒雪白的身影。他心忽地一沉,有些著急的向左右張望著。
望入眼的,卻都是陌生的麵孔陌生的人。星魂慌亂起來,莫非是自己跟丟了嗎?不會啊,他一直盯得很緊啊!
“喂,小子,這邊。”
好聽的聲音,似鈴似鶯,似泉似溪,聽了一遍便不會在忘的好聽聲音。星魂一個激靈,迅速的轉身,隻見一人靠在一棵樹柱上,身著白衣,身披素色的布披風,手中拿著一把青色長劍,頭上帶著的鬥笠前的白紗被風吹起一點,臉還是模糊的看不見,但星魂能感覺到,她在笑。
女子望著瞪著眼的星魂,輕笑出聲,道:“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要怎麼形容呢?
在星魂的記憶裏,那一天的她站在雪地裏,天上下了一丁點零星的雪,襯的她如夢似幻,她慵懶的靠在樹柱上,寒風吹起她的一角白紗,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星魂想,聲音那麼好聽的人會不會臉也一樣很好看?那一天的她,像極了一副細細描繪的水墨畫。她用她好聽的聲音,問他的名字。
第一次有人問他的名字。
不再隻有蒼白寒流。
白雪也在銀裝素裹著萬物大地。
即使掩埋下香花綠草。
太陽仍會來,它能拯救一切寒冰下的生靈。
並且,有更好的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