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地走了一路,因為是私下裏去看望,也就沒有備轎輦,軒轅蒼漠抱著蘇漣卿,二人合騎一匹駿馬,在三四個侍衛的陪同下,風馳電掣般揚鞭出了城外二十裏那處碩大的安陽公主陵寢。
安陽公主貴為長公主,主要因為莫須有的‘叛亂’而被剝奪了封號,也剝奪了死後葬入公主陵寢的特權,這個陵寢,乃是安陽公主交好的好友偷偷建立,設在一處極其巧妙的山穀之中,一大片的花草環繞,草舍茅廬中有著守護者,一般人很少進入穀中,不為其他,起因穀內遍布毒蛇巨蟒,一般人極少涉獵。
馬匹穿過林子,一路上,傳聞中的毒蛇林竟是一條蛇都未曾見到,果真讓人訝異,似是知曉他們幾人此行的目的,一點阻攔都沒有。
蘇漣卿揚了揚頭,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心裏下意識地激動了起來,環著軒轅蒼漠結實的腰身,越纏越緊,此舉不正是在說明著她此刻的心情麼?
母親死了,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任憑誰也難以平息心中的哀傷。
一路上,腦海中一直閃爍著從小到大母親對她說的話,教導她的事情,以及溫柔的嗬護,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為自己的任性,嫁錯了郎,害的母親慘死,在這件事情上,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漸漸地,路況開始變得清明,走出林子的那刻,蘇漣卿呼吸一度停止,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胸腔內‘咚咚咚’跳動的聲響,抬頭看向歡心穀內,入目便是漫山遍野的花朵,各色花兒爭奇鬥豔,一座小屋舍坐落於其中,屋外園子裏,還有一名身著黑色布衣長袍的男子在舞劍,更有女子撫琴助興,怎麼看,都是一副與世隔絕的絕妙之地,有神仙眷侶為伴,有穀中花兒陪同,更有絕佳的音律和高超的劍術。
難不成,這是一對隱世的夫婦?
蘇漣卿是被軒轅蒼漠抱下馬的,她的眼光觸及到女子臉上的麵具時,心裏一陣疑惑,那眉眼中的神色好生熟悉,卻又說不上來,靈光閃過,愣是沒讓她抓住。
草舍後麵便是安陽公主的陵寢,隻見一名於此格調不太雷同的華服男子走了出來,手持一柄寶劍,劍眉星目,俊朗的容顏頗為落寞,蘇漣卿兩眼一停,瞳孔內閃過一縷悲傷,她記得,麵前的男子是翡陽太子皇甫悠然,亦是她的堂哥,從小到大,都寵她入骨的男子。
她記得,小時候每次闖禍,都是皇甫悠然擺平的,她不知道怎麼做的,後來看到皇甫悠然的時候,臉上都是不知名的疲憊,後來才知道,為了替她受罰,他每次都去演武殿魔鬼式訓練,演武殿是訓練死士的地方,其手段十分殘忍,進一趟演武殿,能出來的,不是成為武藝超絕之人,便是死人,無一例外。
很明顯,皇甫悠然是前者。
每每,當她落淚喊他不要幫忙的時候,他總會用他的大手輕輕撫摸她的腦袋,俊臉滿滿是化不開的溫柔,這樣說:“沒關係,哥哥願意為我們的小語意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死也甘願。”
她不懂為什麼皇甫悠然會如此般待她,也是後來在嫁給柳步泙的時候,聽其他皇子說起,這才恍然大悟。
盡管皇甫悠然長了她十三歲,她成親的時候他已然三十歲了,現在更是過了三十五,普通男子十八即可成親生子,可他仍是孤身一人,並未娶妻,他是當朝太子,受著諸多壓力,甚至差點廢了他的太子之位,為的,就是等她長大成人,可是……他們是血親,又豈是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呢,況且,她對皇甫悠然,隻有兄妹之情。
無怪乎她的冷漠,實乃償還不起。
“悠然哥哥……”蘇漣卿喃喃一聲,那恍如隔世的叫喚令她不由得由心引起一陣一陣的悲傷。
聽說皇甫悠然已經有了成親的對象,是皇甫帝摯下旨欽賜的,海國公的孫女葉蓁蓁,她記得那個葉蓁蓁,自小,便覺得她一直跟隨在皇甫悠然身邊,聽眾人說她將來會是太子妃,她一直沒什麼在意,記憶裏,那個溫柔的大姐姐一直包容著皇甫悠然,甚至於,等了十年,如今,已過了桃李之歲。
小姑娘等成了老姑娘,這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毫無疑問,葉蓁蓁是愛著皇甫悠然的,不然不會一直等著他,一個女子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耗費,她甘願為了他耗費了寶貴的十年青春,為此,都是值得。
況且現下陛下已然下旨,過陣子便要完婚了。
軒轅蒼漠開始後悔帶蘇漣卿來翡陽了,不止一次後悔,在容華生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一萬遍,現在又後悔了,這個女子太過美好,如香餑餑一樣,到哪都有優秀的男子眷戀,亦有太多的男子盯著,他可要好好看著,莫要一個不留神便被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