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之前,感通寺上下正在準備法會事宜,廣榮方丈在禪房中靜坐參禪。
這時一個小沙彌前來報告說阿吒力教派人前來下戰書,廣榮方丈當然對此十分重視,便親自接見了阿吒力教的使者。
那使者是董齊真三兒子董傑,態度十分和善,在廣榮方丈麵前禮數周全,兩人的交談也十分平常,雖是來下戰書的,卻像是訪友一般。
對此廣榮方丈十分高興,因為他將此作為與阿吒力教和解的信號。
董傑離去後,廣榮方丈在與弟子在交流中流露出這個意願:也許這次戰鬥結束之後,就是雙方和解之時。
沒想到,當晚廣榮方丈靜坐時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他為自己診脈,結果發現一種劇毒已經無聲無息中侵入骨髓!
他立刻召集了點倉派高層,眾僧人想盡一切辦法解毒,廣榮方丈本身就醫道高手,可惜無論眾僧人怎麼看,都看不出毒藥的路數,用了各種解毒靈丹都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從事情經過看來,眾僧肯定是阿吒力教的使者下的毒,當時群情激奮,眾弟子要下山找阿吒力教討要解藥。
廣榮卻抬起手,阻止道:“都回來!不要去。這毒厲害,我已經毒入骨髓,髒腑壞死,哪怕有解藥也沒救了。”他喘了兩口氣,又道,“阿吒力教既然做出這等事情,又怎會沒有準備,我這身子不過是一具皮囊,毀了就毀了。如果因此而害了你們性命,那麼我死也不會安寧!”
有弟子問:“方丈,阿吒力的戰書該怎麼辦,他們還是會打上山來啊!”
長老廣寧禪師當時也在場,對那弟子道:“別擔心,雖然方丈無法出戰,有我們這些老骨頭在,也不會讓阿吒力教的人傷到你們。”
廣榮搖頭道:“不可,你們如果和阿吒力教的人交手起來,無法在不傷到他們的情況下解決戰鬥,戰鬥會越打越大,仇恨會越積越深。你們要去崇聖寺中暫避,雖然肉身壞死,我用瑜珈功還能維持幾天,待會兒我寫一封信,你們交給崇聖寺方丈一緣禪師,他應該能鎮住阿吒力教的那些人。我要留在這裏,董齊真一個嗔念發展到今天,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我一定要解釋清楚!”
崇聖寺是大理皇家寺廟,幾位大理皇帝都在那裏出過家,雖然不在修行界之中,但在大理境內無論是何門何派都會給些麵子,哪怕旁門也是如此。崇聖寺也在阿吒力教體係內,卻與董齊真無關,並沒有加入和點倉派的對峙。
點倉派另一位長老廣明禪師道:“住持師兄,這次我們占理,又何必怕他們!而且你受人暗算而壞了肉身,在佛門中也是一件大事,我們可以廣發帖子,邀請中原佛門高僧過來,向阿吒力教討個公道!”
廣榮禪師慈悲為懷,阻止道:“廣明師弟,更不可如此,董家的人我很了解,他們全家都是一股暴烈的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旦邀請中原高僧前來,勢必造成一場雲南境內空前的大戰,恐怕最後傷亡慘重,仇恨會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阿吒力教在雲南根基深厚,隻要雲南白族還在,就不會消亡,而且雲南境內旁門左道之輩極多,都與中原門派有仇。阿吒力教與旁門聯合在一起,就可以代表整個雲南修行界,一旦開戰,從此雲南修行界和中原修行界就……咳……”
廣榮吐出一口黑血,又道:“此事本由一個誤會產生,不要再讓這個誤會造成更廣泛的流血了!這解決不了問題,隻會將問題放大,非我所願!”
廣明見了廣榮方丈的樣子心中悲戚,大呼道:“難道就任由這些人使出如此卑鄙手段對付我派不成?”
“且讓我做最後的努力,試著勸說董齊真回頭吧!如果他還是不聽,執意要血洗我點倉派,那麼我留下一封書信,寫明前因後果,你們到時可帶上少林寺,讓大愚方丈定奪。”廣榮又開始咳嗽,吐出幾口黑血。
……
禪房中,廣寧對楊鶴說道:“接下來幾天,住持師兄因為用瑜珈功封閉全身生機,肉身僵坐,心神陷入死寂,以節省剩下不多的生命,囑咐我們要和董齊真麵對麵時再將他喚醒,我等屢次邀請董齊真上山解清誤會,董齊真卻不來。後來我們又抬著住持師兄去洱海邊上的天佑寺見董齊真,差點在門口打起來,天佑寺是董家大本營,那裏有董家數代加持的法術護佑,我們無法進入。直到昨天早晨師兄油盡燈枯,終於圓寂了。”
楊鶴聽廣寧把事情經過講完,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問道:“廣寧大師,照理來說,以廣榮方丈的修為,可以用他心通照知董傑的心思,又怎會被暗算呢?”
廣寧皺眉道:“此事我們師兄弟們也很疑惑,那董傑的修為一般,他能暗算主持師兄實在是出乎點倉派上下所有人的預料。我們也曾想過原因,隻是他心通是神通,與一般法術不同,以住持師兄的修為來看,哪怕修為再高的高手也無法屏蔽住持師兄的他心通,而其他的手段我們也想不出來了,隻能認為是方丈故意不用他心通探測董傑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