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種種帶著濃重浪漫色彩的做法何陽完全不認可,他站在企業管理角度認為,凡事親力親為大可不必,應該程式化。攜職不是家政公司,員工也不是保姆,與學生的關係越簡單越好,都像米小樂浪費大把時間和精力在學生身上,效益怎麼辦?每當發生爭論時,袁大帥經常強調攜職的社會角色,貌似公正的唐慧蘭會不偏不倚,心中其實更傾向於何陽,企業就應該以賺錢為天職,辦企業做公益純屬扯蛋,甚至可以說不負責任。她之所以從來不反駁大帥的做法,僅僅因為感情,反正多賺幾個少賺幾個沒所謂,隻要大帥開心就好。
今晚接觸過周靜後她才知道,每一個投奔攜職的人,背後都有鮮活的故事,冷冰冰的程式化會傷害一顆顆年輕的心。而大帥的做法就人情味十足,窘境中的周靜居然還沒忘了為攜職祈禱,著實令唐慧蘭感動,攜職就應該按照大帥的設想發展,而絕不能聽何陽的。由此她開始自責,不得不重新認識大帥的作法,重新理解大帥的追求,重新定位自己在大帥心目中的地位。
大帥並非理想主義,也沒有改天換地的雄心壯誌,隻不過特立獨行的他是個標準的暖男,期望自己可以用心做畫筆用溫情做色彩,竭盡全力把赤裸裸的現實打扮得稍微美麗一點,影響所及也就身邊而已。而且,捫心自問他從不相信可以左右唐慧蘭,問題在於女神這次變化太大了,而且節奏劇烈,袁大帥越聽越糊塗,笑著問:“到底怎麼回事?周靜都跟你說什麼啦?”
一口氣把心裏話全說出來,唐慧蘭輕鬆許多,因為心情超好,不想在糾纏過去,又談起米小樂的書:“立誠,米小樂寫的小說你看了沒有?到底咋樣?周靜評價挺好,居然打算幫米小樂寫後半部。嗬嗬,你聽聽好玩不?”
哪壺不開提哪壺,大帥怎麼可能沒看過,他是第一個讀者。周濤的電子版還是從他郵箱裏盜竊出來的,因此周靜也跟著占便宜過把眼癮。但大帥的顧忌比周濤還多一樣,米小樂在書中不但大膽吐露自己內心的情感,而且有意無意把何陽寫得市儈,對攜職三熊和蕾絲公主也有所褒貶。如此敏感的內容一旦公開,唐慧蘭看不得,何陽更看不得,其他人同樣看不得,否則影響和諧,搞不好會出亂子。
大帥跟周濤不一樣的地方是,作為被拒絕的暗戀著,周濤不敢把擔心告訴米小樂,那樣的話自己先落下一個喝幹醋的惡名。大帥卻直截了當發個郵件指出問題所在。
可惜,平時在他麵前沒有秘密的米小樂到底還是有私人領地,有情感的秘密花園。她特別相信自己對文學的理解,根本不買袁大帥的賬。而且借著袁大帥主動挑釁,趁機大秀特秀對文學的理解,用小資腔調回複了一封長信:“尊敬的袁大帥:經營攜職您是不二人選,在物欲橫流的世界中勇敢堅持自己的理想——您也數一數二,向社會傳遞正能量,您也可以毛遂自薦。
但不可否認,對於早已被邊緣化的文學,您一直缺少興趣缺少愛心更缺少關注,今天小女子放肆一次,拋開我們的不平等關係(您是資本家我是無產階級,嗬嗬。慶幸您不是黃世仁我不是白毛女),請忘記你們強加給我的女漢子稱號,聽聽一個碩士的文學夢。
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克羅齊這句話很受到一些人的批評,但對於曆史學家來說,失去了當下的語境,曆史可能真的一無所用,甚至可能無法存在下去。曆史尚且需要與現實結合,何況文學?但要命的是當代中國文學恰恰缺少現場氣氛,缺少鮮活靈動的真實,缺少尖銳的生命體悟。看似繁榮,但即使新鮮出爐的當下題材,作品也像木乃伊,用偉大領袖的話說——懶婆娘的裹腳布,又長又臭。
活在當下,本小姐希望也能寫出當下,何況我那麼喜歡攜職,自然就先以此為題材,先練練手,或許有朝一日我能推出一部巨著,如盛世浮世繪般真實再現開放年代,這當然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