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發寒冷了,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一般。莊戶人家能呆在家裏便呆在家裏,很少往外跑了。雖然幾乎整個村的人都呆在村子裏,可看起來村裏反而安靜了許多,似乎連貓兒狗兒也安靜了一些,
有時候可以看到屋簷下掛了許多長長短短的冰棱,調皮的小孩兒用竹竿敲下來玩,凍得手兒通紅依然樂此不疲。
曉妍從廚房忙活出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麵,福兒和嬌兒手裏各握著一根冰淩對敲著,冰屑四濺,他們兩個卻嘰嘰咯咯地笑得很開心。
見他們兩個手都凍得通紅,心疼地數落了幾句,趕緊往熱裏搓。福兒嬌兒一麵嘻嘻哈哈地任由她搓著,一麵隨口應著,可沒有真正放在心上。曉妍無奈地笑搖了搖頭,雖然兩個弟妹調皮得很,但也活潑可愛,她便任由他們自由地成長。
長舒一口氣,伸了伸懶腰,隻見遠山的山頂上積了雪,起起伏伏如潛伏的巨龍一般,不遠處的村子屋頂黑瓦上凝了霜,泛出白亮的光,倒像蓋的是白色的琉璃瓦一般。
這麼冷的天氣,爹爹和哥哥還是進了山裏頭收獵物,該起個碳盆,讓他們回來暖暖身子才是。
這麼想著,曉妍轉身進屋,熟練地起好了碳盆,湊近暖了暖手,娘親推門進來,將一個小紙包放在桌上,探手在火盆上烤了烤火,笑道:“今日蕭家人並媒婆到冬兒家裏,送了好些東西,光布匹就有好幾匹,還有一盒子首飾和一些糕點點心、雞鴨魚肉等等。呶,這糕點就是從冬兒家帶過來的。”
曉妍疑道:“天寒地凍的,這當兒蕭家來人做什麼?”
趙銀環道:“看樣子是來請期的。”請期就是男方家和女家主人商量迎娶的日期。
曉妍嚇了一跳,驚道:“冬兒才多大?如今也才十四歲而已,怎麼就要完婚了?不是說到十六歲才完婚嗎?”
趙銀環點頭解釋道:“本是這樣的沒錯。但聽說蕭家老爺身子骨不太好了,說想看著孫兒完婚,才能了件心事,因此,蕭家便想提前了讓蕭家公子和冬兒完婚。”
原來如此,隻是也太早婚了點吧,曉妍想著,突然“噗哧”一笑道:“前些日子冬兒還不肯學著做飯、管家,說還有兩年的日子學呢,如今卻沒功夫讓她學了,看她急不急。”
趙銀環點著曉妍的頭道:“虧你還是冬兒的好友呢,還這麼幸災樂禍的,冬兒還不氣得打你一頓。”
曉妍嘻嘻笑笑,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惦記著冬兒的,便想著等會去看看冬兒。
趙銀環思索著道:“我看蕭家人那行事,是極重規矩的,隻怕冬兒自在慣了,一時會不慣呢,隻是嫁雞隨雞,該改的便得改了。”
見曉妍在旁邊深以為然地點著頭,突然神色一黯道:“我倒操的什麼心啊,冬兒好歹還尋了個好人家嫁了。倒是你,杜家離開了一年多竟還毫無音訊,你怎麼辦?這麼不上不下的懸著,本來想著杜浩真這孩子不錯,定下了親心也安穩些,想不到如今這樣,倒是我錯了。”
曉妍被說中了心事,眼圈一紅,不過她倒不是後悔與杜浩真定了親,而是杜家一年多來,竟從未給家裏傳來任何音訊,杜浩真臨行時還說會給她傳信來的,可如今是怎麼了?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富貴了便不想認下這門窮親了?
想著便覺得委屈,不由得又是擔憂又是氣惱,但如今在母親前麵,如何能顯露出來讓母親益發擔心?因此忙壓下滿腹的心思,扯出笑容道:“母親放心好了,杜哥哥說在我及笄之年他一定會回來的,如今在商路上不太安穩罷,或是路途太過遙遠,信件丟失了也未可知呢。”
趙銀環知她是安慰自己,也不願讓她多想,便一笑岔開了話題。
正聊著其他的閑話兒,門被推開了,一股寒氣帶了進來,讓人身上一哆嗦,卻是佟景新和虎子回來了。
趙銀環忙讓他們坐下暖暖身子,問得抓了兩隻還很鮮活的錦雞,曉妍笑道:“若是一公一雌,可以養起來留個種呢,如今聽方貴說這縣上有幾個飯店野味賣得很好,價錢還不錯呢。”